第116章 维荣之妻【41】(1/2)
“刚才金涛联系姚紫晨, 下次交易地点定在公园路美食广场南一门。时间是晚上八点。”
“党灏有什么动静?”
“党队已经派人去部署了。”
“部署什么?狙|击手?”
“你不是建议他等到金涛露面就下令击毙吗?”
“他终于听了我一回。”
夏冰洋推开办公室门, 走了进去。
任尔东跟在他身边,急道:“现在是中午两点钟, 距离晚上的行动不到六个小时?邵童在哪儿?我们没有找到邵童, 党灏那边怎么行动?”
夏冰洋沉默着走到办公桌后, 一阵叮叮当当乱翻,翻出一罐从老陆法医手中赢来的茶叶, 往杯子里倒了大半杯茶叶, 然后端着杯子往竖在墙角的饮水机走过去。
任尔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着他往杯子里接满滚烫的热水, 热水泡发了茶叶, 茶叶漫出来挤在杯口, 像河滩里泛滥的水草。
“你不着急是吧?党灏可是采纳你的提议部署这次行动,他只负责打死金涛,找孩子的任务可压在了你身上。万一到时候他那边按照计划把金涛击毙,你这边还没找到孩子, 你就等着被革职吧!”
“你着急?”
“我替你着急!”
夏冰洋一侧身, 抬手指着外面阴沉灰霭的天色:“车在院里, 油加满了,你先去找,我待会儿就动身。”
任尔东:“找啥?”
夏冰洋剜他一眼,端着滚烫的茶杯迈步往前走:“出了咱们单位大门你如果能找到方向,我的位置让给你。不然就保持安静,别他妈的给我添乱。”
任尔东哑了一会儿, 气极反笑,拉开一张椅子坐在长桌边:“行,我保持安静,我不给你添乱。邵童是吧?他爱死不死。你也是,你爱死不死。就算人都死光了,上面问责也问不到我头上。”
夏冰洋没理他,坐在长桌一端,把塞满了茶叶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拿起不知谁点外卖剩下的一双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掰开筷子伸进茶杯里,把茶叶一根根地往外夹。
任尔东装作看手机,不时瞟他一眼,见他稳如泰山般坐在椅子上夹茶叶,但目光不外露,而是往里沉,他的思维显然不在这间办公室内。
“你脖子上的链子哪来的?”
任尔东忽然问。
夏冰洋迟了一会儿才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把垂在t恤外的项链塞到衣服里面,扔掉沾着几根茶叶的一次性筷子,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任尔东以为他终于有所行动了,连忙跟过去站在他身后,却见他打开了娄月发到他邮箱的一段视频。录制这段视频的人是邓雨洁,邓雨洁偷偷录下了她在美术馆和自称是虞娇的女人见面的一幕。视频很短,只有不到半分钟,这半分钟的录像中,自称是虞娇的女人没有露脸,想必邓雨洁录这段视频的时候把手机拿在手中,而把双手低低放在身前,所以自称是虞娇的女人只有胸部到腰部入境。短短的两分钟里,邓雨洁和这个女人只说了不到十句话,其中就包括这女人自报家门‘我是蒋志楠的妻子,虞娇’这一句。
夏冰洋一直没有时间看这段视频,今天还是拿到视频后第一次看,他听到了那女人还算清晰的声音,那女人的声音和虞娇很像,或者说,她把声音伪装的和虞娇很像。如果仅从那女人的穿着、身材和声音判断,她就是虞娇本人。但她不是虞娇,她是一个熟悉虞娇的穿着,熟悉虞娇的声音,甚至熟悉虞娇生活规律的女人,或许她就潜伏在虞娇的生活中,所以她才能如此了解虞娇。
任尔东道:“声音学的这么像,她该不会是个配音演员吧?”
夏冰洋没理他,继续看电脑里播放的视频;邓雨洁录视频似乎只是为了录下女人说的那句‘我是蒋志楠的妻子,虞娇’。当她录下这句话后就和自称是虞娇的女人保持着距离,不近不远的跟在那女人身后。这样的距离是可以交谈的,但是却录不到那女人的声音,只录下了她的背影。
视频将近尾声时,女人从餐台上端起一杯白水,站在挂满画作的白墙前,她的红色蕾丝裙旁边立着一盆将近两米高的芭蕉。她似乎和邓雨洁打成了某种共识,夏冰洋看到她向镜头方向扭转身体,朝邓雨洁所在的地方抬起了手中的水杯。然后她喝了两口水,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倒进载着芭蕉的花盆里。
她的动作很优雅,那份优雅和从容是虞娇绝对没有的,她把剩下的水倒入花盆里的动作像是在手持珍贵的茶器沏茶,沿着芭蕉树浇了一周,茶水沿着旋转的杯口倒进花盆
夏冰洋看到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撞了一下,无由有些心跳加速,他又把视频倒回女人给芭蕉树浇水的那一幕,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看。
他越看越觉得熟悉,视频中女人从容优雅的举动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他一遍遍地回看视频,没察觉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娄月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道:“夏队,人带过来了。”
夏冰洋看了眼被她领进来的那个面相普通身材敦实,放在人群里就拣不出来的男人,问:‘谁?’
娄月无语了片刻,然后走到他办公桌对面,解释道:“你不是让西西调查邵云峰在六年前偷拍姚紫晨的照片里的线索吗?”她见夏冰洋还是一脸的云里雾里,又提醒他:“姚紫晨的那件绿色短袖,你说很像商场促销员穿的那件。”
夏冰洋恍然:“哦,查出是那个商场的工作服了吗?”
娄月道:“不是商场的工作服,是志愿者活动的工作服。”
“什么志愿者?”
“姚紫晨刚回国就给‘关爱青少年抑郁症患者’公益组织捐了一笔钱,还参加过这个组织面向社会的募捐活动。那件绿色短袖就是参与活动的志愿者穿的衣服。”
说着,娄月向站在一旁一脸紧张的男人伸出手,道:“这位王浩先生就是公益组织的发起人,也是负责人。”
夏冰洋关掉视频,起身朝王浩走过去:“王浩先生是吗?坐坐坐。”
等王浩落座,夏冰洋直接了当地向他问起姚紫晨。由于娄月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向他表明了警方找他的用意,所以他也是做足了充分准备而来,他带来了厚厚一本手写的名单,里面全都是捐过款的社会人士。
他把足有四五寸厚的笔记本递给夏冰洋,指了指夹着书签的某页:“六年前有一个叫姚紫晨的人给我们捐过一笔钱,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夏冰洋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很快在一列名字中找到了‘姚紫晨’。姚紫晨在12年6月13号给‘关爱青少年抑郁症患者’捐赠了15万元善款。这个数字在满本最低几百最高几万的数额中格外显目。
夏冰洋合上笔记本,从手机里找出姚紫晨的照片让王浩辨认:“是这个女人吗?”
王浩只看一眼,就笃定道:“对对对,就是她。”
夏冰洋目露疑虑:“你确定?”
“我确定,我们只是一个很小的民间公益团队,一直以来都没有多少爱心人士给我们捐款,就算捐,也只是很小的一个数字。但是这位姚女士当年一下捐了十五万,这太难得了,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
“她不仅捐款,还参加了志愿者活动是吗?”
“是啊。”
“她是自己一个人吗?身边有没有别人?”
“嗯有的,是一个男人,好像是她的朋友。”
夏冰洋皱眉,‘朋友’两个字在他的预料之外。
任尔东反应很快,已经拿出了吴峥和邵云峰的照片放在王浩面前:“那个男人在这两个人当中吗?”
王浩先看邵云峰的照片,边看边摇头,说着‘不太像’,后看吴峥的照片时,目光顿时钉在吴峥的照片上:“这个人倒是很像,他耳朵下面有疤吗?我记得陪姚女士捐款的那个男人左耳下面有一条两厘米长的疤。”
任尔东又找了一张吴峥的侧面照,这次,王浩准确的指着照片上的吴峥左耳下面一条不易察觉的疤痕,肯定道:“就是他。”
夏冰洋指着吴峥的照片,看着王浩问:“这个人,自称是姚紫晨的朋友?”
王浩道:“是啊,我们问过他们是不是夫妻,要不要登记成‘姚紫晨夫妇’捐款,当时他们都说他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
娄月觉得无比混乱:“朋友?他们怎么会是朋友?吴峥不是姚紫晨的未婚夫吗?”
其中混乱的人物关系,夏冰洋也一筹莫展,但这个问题是死结,只能当事人回答。所以夏冰洋把这一疑问暂且按下,继续问王浩:“这个人一直陪着姚紫晨吗?”
“捐款的时候,是姚女士和这位先生一起来的。后来姚女士参加我们的募捐活动是自己一个人。”
“她都干了些什么?”
“帮忙做一些杂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了,她还帮我们画了一幅画。”
“画在哪儿?”
王浩扭头看娄月:“这位警官把画——”
娄月没等他把话说完,起身出去了,很快拿着一副装裱好的油画进来了。她把画放在桌上,道:“这就是当年姚紫晨画的画。”
夏冰洋虽然不懂画,也能一眼看出眼前这幅画属于初学者的水平,值得夸赞的地方顶多是颜色配的不错,蓝绿色平野之上的赤色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充满了雄浑壮阔之感。夏冰洋不仅很能看些画,还能看出色彩中不协调的地方,比如墨绿色的平野中混入了一点酱褐色,那不像是油彩,因为油彩混合不出那样的颜色。
他双手撑着桌面,弯腰靠近那点酱褐色,自言自语般道:“这是什么?”
本是无心的一句疑问,却得到了回应。
王浩道:“哦,那是血。”
夏冰洋抬眸看他,双眼和画中被烧红的天空一样深邃:“血?”
“姚女士在画画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血滴在了画纸上。”
夏冰洋没有思考,也没有思考的缘由,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把画推到任尔东面前:“交给陆老。”
任尔东用‘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的表情看他一眼,抱着画出去了。
随后,王浩也被娄月带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夏冰洋一个人。
夏冰洋走到窗边,发觉此时已经接近傍晚,高楼掩映间的太阳有西斜之势。他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中午四点二十分,距离晚上的行动还有四个小时左右。
留给他找到邵童的时间只剩下四个小时。
夏冰洋看着和公安局一条街道之隔的高楼大厦,耳边一次次的重复响起他和金涛在姚紫晨家里的对话,虽然他和金涛都没有提到邵童是否安全,但是他们都很清楚邵童已经死了。金涛有意回避,他也闭口不提,但他们都知道,邵童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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