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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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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给唯唯约了见面地点,坐在星巴克里,想起大学课堂上传媒学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有两件事,碰上时一定要小心,不能被感情冲昏头,一是爱情,二是新闻。

两者都需要理智,而什么是理智?

“恨一个人时,不要忘记他对你的好;爱一个人时,也别忘了他对你的坏,就是理智。国家亦然,社会亦然,城市亦然,政府亦然,家庭亦然。”

唯唯来了,林泽先从包里抽出检测报告给唯唯看。

唯唯是个很干净的小孩,刚毕业,在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给设计师打下手,神色有点黯然,看了林泽的记者证和检测报告,说:“还是记者哟。你不要报道他的事情撒,我怕害死他。”

林泽点了点头,说:“不会报道的,这种新闻个案谁会关心,报纸也不可能上和艾滋病的采访。放心吧,我只是想见见他,把话说清楚。”

唯唯这才松了口气,林泽又问:“还有其他的受害……人吗?我是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在一起过的。”

唯唯道:“我不知道,他上个月还了我手机,现在还欠我钱呢。”

林泽想起那段时间,谢晨风说他手机被偷了,应该也是骗人的。他问道:“他用的是你的手机吗?”

唯唯道:“两年前我们一起办的情侣机。他用快递寄给我的,我才知道他还在重庆。”

林泽点了点头,说:“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唯唯喝了口咖啡,说:“不到一年,后来分了。我有男朋友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我男朋友。”

林泽道:“别怕,我连你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说说谢磊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司徒烨把林泽的咖啡端过来,瞥了他们一眼,唯唯想了很久,林泽道:“还是我先来吧。”

林泽把他与谢晨风从相识到开房的过程说了一次,也许是他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唯唯终于显得不那么防备了。便开始说他所知道的谢晨风。

他们是在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唯唯还在念大学,和林泽一样,与谢晨风通过同志论坛相识,当天晚上就上了床,然后搬到一起住。那时候谢晨风刚进力帆俱乐部出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又能当中介,给体育特长生们介绍学院,抽点中间人的佣金。

林泽:“他真的是踢球的?”

唯唯点头道:“是,他还是跆拳道黑带,别跟他动手,很厉害。以前据说在红塔山赞助的一支球队里踢过球,后来他们教练介绍他来力帆当候补,力帆的几个教练不喜欢他,队里还拉帮结派的,他一个贵州人,混不下去,还和教练吵架,动手推了教练,最后说走就走了。”

林泽:“他打过你吗?”

唯唯摇头道:“当然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至于这样。”

谢晨风离开球队后便靠高考生的钱吃饭,一边帮师兄找愿意给钱的生源,另一边则联系在南坪几个中学的体育老师介绍学生。每年毕业季全看运气,有能成的,也有没成的,这么混了两年,高考前后,一年也能得个三四万。其余时间便都呆在家里,上网聊天,看电视。

唯唯一直催他去找工作,总不能一直这么混日子,但谢晨风辞职以后就不出去工作了,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态,唯唯催多了,谢晨风还要发火让他少管,自己都是个学生,管他做什么?

林泽点头道:“你是对的。”

唯唯道:“他缺点很多,不爱干净,自己在家里没收拾,每天我下课回去,家里都乱七八糟的,这些也就算了,我最烦他的一点是……你知道吗?他很喜欢在微博和□□,论坛上找……找gay,发照片给他们看看,要么就是视频,但很少见面。”

“啊。”林泽蹙眉。

林泽也知道这种性格,在gay里的情况还是很普遍的。

唯唯:“他也不是要419,怎么说呢?他很喜欢和人视频,又吹嘘自己会跆拳道,是足球队的,有些饥渴的小零就特别喜欢他这种,经常给他打电话。发微信,总之就是……围着他转,追捧他。”

林泽道:“我明白的,虚荣,自恋。”

“嗯。”唯唯说:“找不到工作,混日子,说他一夜情吧出轨吧,又未必,但就是喜欢接受人的吹捧,找网友,勾三搭四,我很烦这种。”

林泽道:“我也不太喜欢……可能他潜意识里还有点自卑吧,现实里混得不好,就需要用别的来弥补自己,嗯。所以后来你们分手了?”

唯唯点头说:“你说得对,就是自卑。生活空虚,现实不如意,所以极度自卑。只能靠身材,长相来博取成就感,排遣压力,我开始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他,踢足球的,个子又高,一点也不c,又有男人味……可是后来就慢慢看淡了,根本没办法相处。”

林泽长长地叹了口气,唯唯说:“有一次我生病了,让他送我去打吊针,他顾着和□□上的人聊天,也不理我,我自己哭着去打点滴,回来就和他分了。”

司徒烨一直站在柜台后,不解地看他们,听两人的交谈。

林泽心道老天啊,怎么会这样。

唯唯说:“算是好聚好散吧,后来他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都没接,他说把话费缴完,就把iphone还我,我当时也没信。后来听说他没钱了,到处和人上床,又找人借钱,还和jack’d上的几个名人搞过,其中有一个后来查出艾滋病了。我吓了一跳去看,那个人确诊了,头壳里就嗡的一下,再去看他微博,发现他也确诊了!我还自己去查过一次的,就是怕染上,万幸没事。”

“前几天一个朋友给我说,上个月在北城天街看到他,和一个很帅的男生在一起。就是你了吧,你是不是穿着白衬衣,西裤。”

林泽的心里就像被血淋淋地撕下了一块。

林泽:“确诊是什么时候的事?”

唯唯:“两年前了。”

林泽沉默了。

唯唯眼睛发红,说:“我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林泽静了一会,说:“我得找到他,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

唯唯说:“去吧,我明天休假。”

司徒烨说:“林泽,我陪你们去。”

林泽道:“不用,我能处理的。”

司徒烨道:“别被他报复。”

林泽摇头说:“我不会和他太接近。”

司徒烨说:“一切小心。”

林泽翌日出来,和唯唯在北城天街见面,唯唯道:“先从哪里开始?”

林泽打了个电话,找自己在派出所的一个朋友,那警察来了,两人寒暄几句,林泽带着他去他和谢晨风开过房的那间商务酒店,有片区的警察在,酒店前台便调出之前谢晨风的身份证扫描件。

林泽用彩印机打出来,带在身上,朝警察说:“谢谢了。”

警察笑道:“不客气,有事再找我们。”

警察走了,唯唯说:“你们当记者的真是四通八达。”

林泽低头看谢晨风的身份证,说:“以前我帮他们联系过一个报道,作一个民警殴民的新闻辟谣,他们所长叫我有困难就找他们。”

唯唯嗯了声:“殴民的新闻有人看,好人好事的新闻没人看。”

“对啊。”林泽说:“这些片儿警很多都是好人,街坊邻里的,肥水都被上头贪污了,落到他们身上根本捞不到什么,还得给居民奔波办事,很不容易……算了不说这个。”

他和唯唯凑在一起看身份证打印件,谢晨风的证件照显得很呆,但证件照都丑,林泽自己的更丑,谢晨风这一张已经属于照得很不错的了,五官轮廓分明而英俊,底子很好。他的名字叫谢磊,住址是贵州的一个小县城。

“我们要到贵州去么?”唯唯说:“去贵州我就要请几天假了。”

林泽道:“不,他现在应该还在重庆,昨天让你带的快递单子带出来了么?”

唯唯从包里掏出快递单给林泽,林泽根据单号用手机上网查询,快递分部就在江北区。

“他说他住南坪……”林泽说:“我们先去车站看看他常坐的那路车……”

他们站在公交车站前,林泽拿出单子上的笔记对照,申通快递,较场口分部。

“你觉得他住在江北吗?”唯唯问道。

林泽说:“这路车是他每次晚上轻轨停运后,回家时候坐的,终点站是南坪海棠小院,但是中间也经过较场口,你看。”

唯唯没有说话,林泽喃喃道:“他很可能就住在较场口,沿路找找吧。”

两人上了车,唯唯抱着铁杆,说:“他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样找他。”

林泽出神地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景色,嗯了声,有人下车,林泽便揽着唯唯的肩膀,说:“坐吧。”

唯唯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是1吗?”

林泽一怔,继而点头,说:“不过我当过谢磊的零。”

唯唯说:“李迟然很喜欢你。”

林泽嗯了声示意知道了,唯唯又道:“你果然很会照顾人。”

林泽叹了口气,较场口站到了,林泽带唯唯下车,两人沿着车站的路去申通快递分部。林泽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分管这个区的快递员,对方表示不记得有这个人了。他们便到分部去,林泽先是出示记者证,又给快递员看谢晨风的身份证,整个快递分部都吓了一跳,林泽忙解释是私人问题。

其中一个女孩好像有点印象,当时这个包裹是个高高瘦瘦,挺帅挺精神的男生带着来亲自运的。

“那就对了。”林泽说:“没有上门,自己到分部来邮寄。你们以前在这一带住过么?”

唯唯说:“没有,你觉得他会坐车到这边,单独运个包裹么?”

林泽说:“我觉得可能不会,再过去一段就是轻轨的终点站了,他白天出门都坐轻轨,所以应该不会特地搭公车来找个陌生的地方邮包裹。当然,只是推测,咱们沿着这片走下去,问问看。”

林泽拿着谢晨风的身份证,先是问沿街卖炒饼卖锅盔卖茶叶蛋的,这里人流量太大了,都不记得有谢晨风这个人。

他又走到一家小型超市里,问收银员,收银员说见过,也有印象。

这就对了。

林泽的心里通通地跳,唯唯又问:“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经理过来,问:“你们找这个人做什么?”

林泽给他看记者证,说采访,经理便不再拦阻他们。

“对面吧,对面是个小区。”收银员说。

林泽问:“他平时都买什么?”

收银员道:“这个哪里记得,方便面吧。”

唯唯点头,两人又从超市出来,林泽四处看了一眼,远处是个高层小区,应该不在那里,他拿着谢晨风的身份证边问边走,一路走进去,唯唯说:“他住在那里,我的直觉。”

林泽沿着唯唯指的看,看见一排在等拆迁的旧城区老楼。

林泽:“嗯,他可能租不起高层小区,这种老多层是两室两厅的吗?”

唯唯茫然摇头,林泽又说:“要么找附近的房产中介问问?他可能不会和别人一起合租,因为平时要吃药,起居饮食,很容易碰上麻烦……要么是住单间,要么是套房。或者是那种房东把一间房子隔出来,做成几个独立房间,配公共洗手间和厨房的。”

唯唯拿着谢晨风的登记照又去问,多层楼房外面有个灰暗的小卖部,小卖部的老太婆在地上铺了个席子晒花椒,一看就说见过,林泽一颗心马上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指指6号楼。

唯唯道:“他还住这里吗?”

“在撒。”老太婆说:“今天早上还出去了得。”

林泽:“……”

唯唯:“……”

“怎么办。”唯唯说。

林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问:“几楼?”

老太婆道:“不晓得哦。”

林泽沿着路走,外面是条马路,楼下有卖报纸的,林泽朝看摊的大妈问道:“浇蟹孔映鲎獾穆穑考父鋈撕献獾模舫傻ゼ涞哪侵帧!

大妈想了想,说:“可能是六楼,记不到了。”

林泽问:“哪一户?”

大妈不太确定地指了指右边。

唯唯问:“在下面守他吗?”

林泽也有点难办,想了一会,而后道:“待会见到他,你先躲我身后,你想叫他还钱是吗?”

唯唯说:“也不是,他没钱就算了,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林泽道:“我也是有话想问他,在这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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