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回了宿舍,正准备握着手机入睡的时候,宁玺还在想,自己真的错了吧?
谈恋爱么,不就是让对方高兴,两个人一块儿幸福吗,现在整得互相为对方担心,谁都不好过。
行骋的校服他下午出门前洗过一次,回来已经被北京的太阳晒得很干,握上去稍微有些脆,宁玺忍不住又多拧了两把,好不容易柔软下来,将自己的脸埋进去,闻那股好闻的皂味儿。
手机散着余热,宁玺睡意卷席间,几乎错觉自己握住的是弟弟的宽厚手掌。
宁玺翻了个身,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还是抱住了行骋那件校服,好香。
他其实是忍不了自己这么依赖行骋的,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太想了。
宁玺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一些,睫毛轻颤,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熬过了就好,都要加油。
九月过了一半儿,两个人的学业双双进入正轨,行骋白天训练学习,晚上刷完题躲着跟宁玺讲几句话,一到十点半,就被宁玺催着上床去睡了。
行骋很少这么早睡觉,但是为了养成良好作息,还是听宁玺的话,把手机放在耳畔,听他哥哥一声一声地哄他,跟他说晚安。
后来宁玺越来越忙,白天有课要上,周末白天也有选修,晚上也说很忙,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少,行骋偶尔会强硬着要求多说会儿话,宁玺也不拒绝,还是一句句地跟他说,晚安。
“今天校队又来了两个学弟,那技术烂的,我都不知道老张为什么收他们,结果下午跟我们一lo,那些歪门儿邪道,气得老张不行!”
行骋在床上翻了个身,听宁玺问他:“然后呢?”
“开了,”行骋说,“哥,你怎么喉咙有点儿哑?”
宁玺吸吸鼻子,笑道:“换季了,感冒。”
行骋沉默了一阵,觉得自己喉咙也难受起来,要是换做以往,他就翻窗户下楼去街角药店卖药了,端茶递水逼着他哥吃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了,想跟我聊天你又不讲话,”宁玺没忍住咳嗽,“秋天了,你也要多穿衣服啊。”
“秋天大雁还得南飞……”
行骋这一句出口又后了悔,低低地哄:“我好想你。”
“我不在你身边,你饿了要吃饭,累了休息,天凉加衣,作业要做,好好打球,还有……别打架,”
宁玺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地继续说,“别为别人打架。”
我会吃醋,真的!
让行骋还没想到的是,校队里那一伙新来的小孩儿,总归有几个技术还不错,教练就把他们留下来了,毕竟高三毕业了一批主力,行骋他们这一批又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生活,高强度训练加高强度刷题,担心身体吃不消,便放低了标准,招了好些个替补进来,说培养培养,保不齐能比行骋他们这一届横一些。
对此言论,行骋不持反对态度,他倒巴不得能多带几个牛逼的小学弟出来,不然以后石中在区上市里打比赛,丢了第一的宝座,那得多丢人,丢他哥当年区里第一得分后卫的脸。
他们下午复习完就一起在球场跑战术,传教一些独门秘籍,那可都是行骋他们在街球场上一个个摸爬滚打出来的本事,偶尔有高二高一的小学弟想跟行骋搭搭话,几个人凑一块儿打嗨了,免不了在场上吹些牛逼,说些题外话。
“骋哥,长这么帅,高中三年怎么没见你谈女朋友啊?”
估计也是提前做过功课,听说过行骋的一些传言,那个小学弟一边倒退一边拍球。
行骋一乐呵:“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读北大呢。”
队里的兄弟们开始瞎起哄了,尖叫的尖叫,吼的吼,坐场边儿守饮水机的替补也开始挥起手中的毛巾,吵得教练连着吹了哨子,“好好儿打球!”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男生都乐得比行骋本人还开心,那个小学弟把球抛掷给了行骋,大声道:“我靠!咱们骋哥真是什么样的学霸都拿得下!”
任眉在一边儿给行骋拿衣服,俩胳膊一甩一甩地,开始起哄:“哎哟!姐弟恋啊!”
“那可不是吗,抱金砖呢。”
行骋持球,投了个三分入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见我这么拼命要往北京考么?”
任眉捂脸,没眼去看行骋这得意忘形的样子,心想,按照行骋这脑袋的机灵程度,的确是谈恋爱耽误行骋考清华了。
他这天天风吹雨打地训练,动不动就跑几千米,还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这他妈都图个什么啊。
图个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班主任公布高三国庆节不放假的那一瞬间,行骋愣了一秒,随即情绪低落了几分,埋着头开始收抽屉,作业本一个个地拿出来铺到桌上。
看得任眉傻了,连忙劝道:“老大,别激动。”
行骋憋着没说话,胳膊肘上还有昨天训练落下的伤疤,刚不小心撞到桌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哑着嗓子,低低地骂了句,我`操。
他疼,他难受……
他在忍耐他无力的现状,他相隔千里的爱情,与狂奔而过的青春。
北京入了秋。
天高山绿,烟水霞帔,落叶拂过老旧红墙与砖瓦,驯鸽家鸟掠了重檐翘边儿,将这座大都市带回了时光深处。
这里的秋天,美而短暂,梢头的叶还未枯黄多久,就已到了寒冷的秋末。
宁玺在寝室结交了几个朋友,大家偶尔一起吃饭,平时也都是各走各的路,地域不同观念不同,其实很难走到一块儿去,他也觉得不强求,大学不同于高中,大家为以后考虑得多了,都各自有忙碌的事情。
说到底,能说上话,能一起玩的哥们儿还是有,但是要论走心的,在异地,还真数不出来。
夕阳落了山,大抵是因为昨日夜里有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宁玺刚过人行天桥,要去酒吧上六点半到十一点半的班,手机一阵震动,拿起来看,是行骋说自己刚刚跳球摔了一跤。
只那么一瞬间,宁玺觉得自己膝盖都在痛。
他们那么难体验到对方的感受,却又好像连体婴儿,那么有默契。
昨天他在酒吧看到有一对男同恋人,边喝酒边吵架,都快要撸袖子打起来,其中一个气呼呼地走了,另一个跟朋友骂“他神经病”,坐了一会儿却没坐住,跟着追出去了。
他端酒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羡慕得心里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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