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教训(1/2)
纸灯高挂,廊下不远处的人蹲在树下,动作缓慢地往镜子上拍着雪花,对着镜子像是在与自己说话。
月色下的少年郎纯真爽朗,脸上覆盖着温柔月光,眼眸明亮的好似藏了星光。
一句以身相许惊了向来淡漠的人。
陈生骂得痛快,不知话中意思的他并未感到羞耻。
陈生这话若是其他人听到,许是会惊掉下巴,但萧疏与常人不同,他听到陈生奇怪的说法只是短暂的惊讶了一下。
萧疏也清楚,陈生八成是误会了这话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他认真对待这句话,才是今夜最大的笑话。
陈生骂完人,心里舒坦,抱着镜子慢慢原路返回。而夜里穿着单衣嚣张骂人的结果就是陈生又病了。
手也痛头也疼的人把一切的苦难怪罪于萧疏,躲在被子里心气不顺的他不想吃饭,也不想去动,只是一脸怨恨的看着房间的某个角落。
陈生趴在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红红的脸。他越看萧疏越不顺眼,但经过此事他奇怪的得出了难为萧疏自己更惨的结论,因此不再理萧疏,改成每日专心补蛋。
而补蛋极为费神,一连补了几日,陈生有些萎靡不振。
如今搬来沈云的院子有段时间。沈云早出晚归,陈生很难见到他。
来这之前,沈云说要让陈生学规矩,但在陈生住进来之后,沈云却没再管过陈生。倒是傅娘,因在沈云的院中变得格外拘谨,每日战战兢兢,状态十分不好。
傅娘的这些变化陈生看在眼里,可他仰起头呆了片刻,很快又忘了傅娘不安的这件事情。
十二月中旬,沈云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傅娘不知为何沈云把陈生放在他的院里,看不出沈云想法的她自然不想让陈生出去惹了沈云的眼。
好在陈生听话,从不会有主动乱逛的时候。
冬月里厨房经常备着暖汤,这几日陈生不爱吃饭,神情憔悴,傅娘见了心疼,便给陈生取了一碗补汤,坐在桌前低声哄着陈生。
陈生老实的坐在桌子旁,怀里抱着一面镜子。从一开始不愿意看到萧疏,到最近时常监看萧疏所用的改变时间很短。
他虽是厌烦,但也接受了身边多了一个影子。
此刻傅娘喂他喝汤,他便刻意在萧疏的面前乖巧地张开嘴,故意“啊”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傅娘,故意以此来气萧疏,告诉萧疏这汤好喝,你喝不到。
二萧疏闭着眼睛,似乎对他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一旁不知何时来的沈云站在门前瞧了片刻,忽然走到陈生身后。
镜中的人影因为沈云的出现立刻散去,沈云凝视镜面,随后抬手说了一句:“碗。”
傅娘身子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将碗递了过去。
沈云见状笑了笑,温和的眉眼笑起来的时候瞧着更加和善。
沈云接过傅娘手中的碗,坐在陈生的面前,细长的手指拿起碗中的汤匙,漫不经心地在碗中划了一圈,接着汤匙里装着温热的汤,轻轻送到了陈生的嘴边。
傅娘见到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而那在傅娘面前乖巧异常,经常张开口,用湿润依赖的眼神看着傅娘的陈生却一动不动,像是看不到沈云一样。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保持着喂汤动作许久,沈云笑容不变,用宠溺的态度,柔声说:“你这孩子。”
身体冷了下去,傅娘脸上血色全无,连忙拉了一下陈生的衣袖。陈生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想着沈云与傅娘不同,只接受傅娘喂食的陈生脑子里对沈云没有什么概念。
若是要说,沈云在陈生的眼中还不如萧疏特别些。
见他不识趣,沈云收回放在他嘴边的汤匙,人像是冷了一样,先是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然后弯起那双笑眼,说:“我想与你和睦相处,你却不愿,只愿像条狗,单认一个主儿。”
他把弟弟当作是狗的说法实在难听,而认主的意思也吓到了傅娘。
身为下人,得到这话实在是算不得好。了解沈云的残忍,傅娘脚下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
陈生听不懂沈云话里的意思,但陈生知道对方没有说好话。
其实沈云不知,很多时候,陈生接受外间的信号不是来自他们都说了什么,而是根据傅娘的反应来判断他们都说了什么。
此刻他见傅娘害怕,交叠的双手轻轻用力,指甲微微陷入肉里。
沈云自是看得出傅娘心中的恐惧,他心平气和地说:“罢了。”
他表现的像是不愿与陈生计较,可就在傅娘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叫了一声侍从的名字。
帘子被人撩开,冷风吹了进来。
沈云的侍从闻言走了进来。
沈云和颜悦色地说:“你来。”他动作优雅地陈生面前拿出碗中汤匙,当着陈生的面随手将汤匙扔在一旁。
玉匙落地,顷刻间四分五裂。
清脆的声响惊得屋内人屏住了呼吸。
看出他没安好心,傅娘六神无主的叫了一声大郎君。
沈云摆了一下手,问她:“我让你说话了吗?”
傅娘说不出话,只得缩起肩膀。
沈云又道:“一个下人,这点分寸都没有?”
沈云说话时表情和善,语气温柔,可弯起的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与那双眼睛对上,只会让人遍体生寒。
侍从跟随他许久,自是懂得了他的意思,在经过傅娘身边时停下,猛地抬手给了傅娘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起。
傅娘瘦弱的身体往一旁扑去,反射性地伸出手,右手却不巧按在了碎玉上。
瓷片划破掌心,痛得她咬住下唇。
陈生冷酷的眉眼因此出现一点变化。等着侍从走进,沈云抬起手将碗递给侍从,只说了一句:“灌下去。”
侍从恭敬地接过沈云手中的汤碗,转身掐着陈生的下巴,动作粗暴地灌了陈生一口汤。
这时的汤不是很热,可受辱的心情却并未因此好受一些。
沈云单手撑着下巴,瞧着陈生和傅娘狼狈的模样,淡淡道:“虽是不愿与你计较,但总该让你知道。每日喂你吃食的主子是从我手里拿的肉,没有我,她根本不会看顾你。若无候府,你身边也不会有这个下人,所以你最好别认错人,做错了事。”
话说完,沈云带着侍从走了,只留给了陈生一个空碗。
傅娘见沈云走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她捂着手,来到陈生的身边,看着陈生被掐红的下巴,气得直掉眼泪。
陈生不懂什么是生气,可在此刻,沾着汤水的下巴和潮湿衣襟,以及傅娘的手心让他觉得,沈云比萧疏还要惹人厌烦。
他那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盯着傅娘,瞧见女人脸上的红痕,陈生忽然不太想说话。
这时,一旁的镜子里萧疏再次出现,他抿着唇,歪着头越过陈生看着上方的横梁,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值得深究的秘密。
也不知萧疏为何介意。
在陈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句:“气什么。回去告诉曲清池,这人活不长的。”
“活不长?”
“就是有人会来杀他。”萧疏说到这里顿了顿,“就算不用牙也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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