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回 趁早死了心(2/2)
施二老爷本就是虚张声势,一听得施清如说要开棺验尸,立时慌了。
他再没有常识,被砒霜毒死的人骨头是黑的,也是听说过的,而祝氏当年的的确确是被毒死的;他们本就已经不占理了,何况如今死丫头还已是县主了,既有韩厂公当靠山,更有太后当靠山,难道官府的人还会向着他们不成
想也知道只会把他们往死里整!
倒是可以都推到金氏那贱人头上,反正贱人早已死了,死无对证,可势必又要牵扯出金氏的死因来,那他戴绿帽子的事可就不止桃溪的人,连京城的人也要知道了。
何况当年他娘也是帮凶,他们父子亦是知情者,哪怕推到了金氏头上,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施二老爷越发心慌惊惧之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而围观众人将他的满脸心虚与无言以对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不是真有其事,你何至于如此情态分明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嘛,顶着这样一副样子,还要嘴硬说自己没做过亏心事,那真是鬼都不信好吗!
本来听了施二老爷的话后,又有些分不清到底孰是孰非了,觉得两边说的好像都有理的众人这下再没有不确定了。
因为一个眼神清正,正义凛然,一个眼神躲闪,满脸心虚,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当下又纷纷议论起来:“竟然真毒死了县主的娘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还说老天爷迟早会降下报应给县主呢,该遭报应的分明是他们啊!”
“害死了县主的娘,还敢这么嚣张,他们就不怕午夜梦回时,有鬼来找他们吗”
“县主,我们去帮您报官吧虽说‘子告父母、祖父母要先受四十廷杖’,但只要有民众一起为您请命,那四十廷杖是有望免除的,您就可以让毒害您母亲的人得到报应,以后也休想再祸害您了!”
施清如笑着谢了众人的好意,“容我再考虑些日子吧,他们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谢谢大家伙儿了。”
团团谢过众人后,方满脸讥诮的问施二老爷,“现在你还敢说我娘是病死的吗你只要再敢说一次,我一定报官鸣冤,请求开棺验尸,让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娘偿命!”
施二老爷迎上她满眼的冷戾,哪里还敢说一个字,简直恨不能缩成一团,让她再也看不见。
施清如目光随即又一一扫过施老太爷、施兰如和林妈妈,每个人被她扫到后,都几乎只敢与她对视一瞬,便立刻移开了,她眼里的森冷与狠戾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施清如这才冷笑着收回了目光,又慢慢走到了一直“昏迷不醒”的施老太太面前,道:“还是那句话,你们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现下我便当施老太太只是位素不相识的病人吧。只要当你素不相识,我还是愿意出手救你的,毕竟我是一个大夫嘛,就该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有一颗宽容仁爱的医者父母心才是。”
一边说,一边已缓缓蹲下了。
就见施老太太随着她越蹲越近,胸脯也起伏得越来越厉害了,果然一直‘昏迷不醒’是装的。
施清如看在眼里,嘲讽的勾起了一边唇角,忽然低声道:“施老太太,你莫不是忘了前年腊月那次,我不过碰了你一下,你就痛得浑身都针扎一样,恨不能满地打滚儿的事了看来今儿你是想重温一下当日的感觉了那我马上就成全你。”
这话说得施老太太眼皮直跳起来,呼吸也越发急促了。
张氏与施延昌怕施老太太一撒起泼来反倒坏事,虽然她撒泼的杀伤力比其他人都大,却也怕适得其反,让施清如一气之下,本来已有所松动了的,霎时也要改了主意。
所以来之前,施延昌便再四警告过施老太太了,从头到尾都只许躺在担架上装昏迷不醒,无论事情怎么发展,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不许“醒来”。
再者,在施清如靠着医术封了县主后,施老太太也渐渐回过了味儿来,当初在桃溪时,她分明就是在装神弄鬼,她那些神神鬼鬼的手段,也不过是借着医术施展的障眼法而已。
大骂施清如之余,也把对她本就已越来越少的畏惧之心又减了大半。
可如今经施清如一提醒,施老太太却又忍不住怕了起来。
就算当初死丫头是在装神弄鬼,可她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她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还浑身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痛,那种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遍了……
念头刚闪过,就感觉到施清如已经越靠越近,甚至连鼻息都已喷到她脸上了。
她好似还拿了什么尖尖的东西,要扎她了……鼻间、耳后、脖子……她到底要扎哪里啊能不能给她一个痛快
不,她千万不要扎她,那种痛实在太可怕了,真的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她反正是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然而,那尖尖的东西分明已挨上她的鼻间,要扎下去了……施老太太终于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手撑着身体,往后缩了一段距离,“不要扎我,我醒了,我醒了……”
却见施清如压根儿没有扎她的意思,反而袖着手,离她至少半丈的距离。
施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她方才都是在自己吓自己,可这下要怎么办,都亲眼看见她是装病了……她软软的又要倒下,“哎呀,我头好晕,又要撑不住了……”
所幸施兰如反应快,忙抢上前撑住了她,“祖母,您可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您之前一直昏迷不醒,可吓死我们了。”
施老太太便顺势“哎哟”起来,“我现在头又好晕,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真要死了吗”
可惜围观众人都已确信她是在装病了,纷纷嗤笑道:“都这样儿了,还要装,当我们都是瞎子傻子呢”
“就这气色这体态,再活十年八年只怕都没问题,真要死了才好呢!”
“可不是,良心坏成这样,真死了才好呢,可惜‘祸害遗千年’,只怕死不了啊……”
大家都替施清如把该说的都说了,她自然什么都不用再说,冷笑着又看了施家众人一回,便回了马车上去。
常太医见事情已算是解决了,正要招呼大家让让,他们师徒要回家了。
可巧儿顺天府便来人了,却是那四个护卫师徒俩的缇骑见围观人数众多,他们不好来硬的,东厂就算再嚣张,在京城城内,多少还是要收敛几分的。
遂立刻派了其中一个去顺天府,搬顺天府的人来驱散民众,剩余三个则留在现场继续护卫师徒两个,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们的人身安全受到丝毫的威胁。
却是没想到,顺天府来人之前,麻烦已解决得差不多了。
当下顺天府的官差们便开始驱散起民众们来,民众们该看的热闹都看完了,自觉也做了一回正义的使者,让坏人的奸计没能得逞,心满意足,便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施清如与常太医这才坐上马车,也懒得再与施家众人多说一个字,直接让车夫调转马头,从另一边路口绕道回了家去。
余下施家众人留在原地,站的站,躺的躺,懊丧的懊丧,惧怕的惧怕,茫然的茫然,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施清如与常太医终于回到家时,天已经快黑透了,比他们往常回家足足晚了大半个时辰。
桃子早等得满心的着急了,在大门内走来走去的。
好容易见师徒两个回来了,她忙迎了上来:“太医,小姐,您们可终于回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晚啊可是临时遇上什么急事了”
常太医先道:“是临时遇上了一些事。你服侍了你们小姐先回房更衣梳洗去,等收拾完了,再到前厅用晚膳,让她们做两样清淡爽口的菜来。”
桃子忙应了“是”,去厨房传了话,便忙忙赶回了房里服侍施清如。
因见她情绪一直不高,不免有些担心,可又不敢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施清如梳洗一番,换过衣裳后,才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些,这才发现桃子满脸的担心,忙笑道:“我没事儿,你别担心,先去用膳吧。”
起身带着桃子去了前厅用膳。
一时膳毕,常太医待桃子上了茶来,便叫她先退下了,方正色问施清如,“徒弟,这次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不了了之吗就怕他们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教训,回头又故技重施。一家子黑心烂肝的东西,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也异想天开到了极点,你不狠狠让他们痛一次,让他们以后再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们便始终会以为只要有血缘关系在,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们下狠手,他们也终究会如愿以偿,啃下你一块儿肉来!”
顿了顿,“你母亲真是中毒而死的吗那就报官去,让官府将他们绳之以法,该偿命的偿命,该充军流放的充军流放,总之这次决不能再听之任之了,不然三五不时的恶心你一次,你还过不过日子了你若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就让师父替你去办,师父绝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恶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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