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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烈火焚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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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蚕声一愣。

面前篝火倏地跃了一下,溯一的神情转瞬变成方才平淡温润的模样,他淡淡道:“既然相重镜这么快就从云中州下来,说明他已见到了真身的我并且恢复了记忆。”

宿蚕声艰难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溯一笑着道:“不做什么,只是想要借相重镜的手打开一个封印罢了。”

宿蚕声愣了愣,正要开口,地上的曲危弦不知何时正死死拽住溯一的衣摆,奋力抬起头,恨恨看着他。

溯一笑了笑,道:“怎么,不怕火了?”

曲危弦浑身发抖,嘶声道:“你不许……对重镜……”

溯一被他这个眼神看得一愣,继而屈指一弹,一旁的篝火

倏地如游龙般钻出,直接将曲危弦包围在中央。

曲危弦瞳孔剧缩,眼前的火焰烈烈声似乎和六十年前的幽火焚烧身体的痛苦缓缓重合,他似乎想要嘶声尖叫,张开唇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气音。

宿蚕声被困在识海中几乎疯了:“危弦!”

“愚钝之人。”溯一冷冷道,“就算是入了魔,经脉中也没多少三毒能用,还不如那个易郡庭。”

曲危弦拽着溯一衣摆的手轻轻一垂,重重砸在冰冷的地上。

他瞳子涣散,似乎彻底失去了意识。

宿蚕声呆呆看着,怒火席卷上脑海,将他烧得整个人浑身颤抖。

他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生死不知的人,视线从曲危弦惨白的脸到垂在地上毫无血色的五指上,不知怎么,心中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平静。

宿蚕声心想:“你还在妄想什么?”

他生来就是一场笑话,被人操控一生。

失去挚友挚爱,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曲危弦受折磨,却什么都做不到。

贪婪?

他渴望得到世间一切,可到最后付出了所有他能付得起和付不起的代价……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知何时,宿蚕声已经夺回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面无表情地掐诀将篝火熄灭,俯下身将昏昏沉沉的曲危弦抱了起来。

曲危弦哪怕昏睡过去,浑身也在细细密密地发抖。

在一片黑暗中,宿蚕声看了他许久,才轻轻抱着他往前走去。

这个空旷至极的地方似乎是地下宫室,宿蚕声抱着曲危弦缓步走向往上的石阶,一扇门缓缓在前方打开。

外面瓢泼大雨,一股湿润之气扑面而来。

宿蚕声神色虚无地将曲危弦带出地下宫室,溯一在识海中冷眼旁观,想要夺回这具身体不知为何却丝毫不能撼动识海,甚至还隐约察觉到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宿蚕声将曲危弦放在空地上,大雨倾盆而下,将两人顷刻打湿。

他垂眸看着曲危弦昏睡的脸,过了许久突然轻笑一声。

溯一突然冷冷道:“宿蚕声,你不要命了吗?”

宿蚕声似乎听不到耳畔所有的声音,连曲危弦的呼吸声都比

那落雨声大。

宿蚕声脸上全是雨水,他眸子猩红,仿佛蒙了一层水雾,俯下身似乎想要去亲吻曲危弦的眉心。

曲危弦一无所知,闭眸沉睡。

溯一:“宿蚕……”

下一瞬,被宿蚕声一直压制在元丹中的火毒骤然失去所有禁制,汹涌地朝着他的四肢百骸席卷而去。

宿蚕声的身体骤然被一股烈火包裹。

暴雨中,火焰灼灼燃烧。

宿蚕声的最后一个吻只差一寸就能落到曲危弦眉心,但在前一瞬,他整个人便在火毒之下簌簌化为一堆灰烬,悄无声息落在曲危弦的衣衫上。

一滴水缓缓落在曲危弦眉心。

方才被溯一在掌心把玩的小石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暴雨连珠,很快便将曲危弦身上的灰烬冲刷干净。

灰烬融在脏污的泥土中,再无丝毫痕迹。

灵树旁,追踪香一直围绕着灵树转来转去,相重镜眉头紧皱,恨不得把宋有秋抓过来问问看,这到底是不是合理的?

就算方向是大致的,但这也太大致了些。

其他三人分头去周边寻人了,宋有秋不知为何突然跑了过来,离老远就开始喊。

相重镜脚步一顿,悚然道:“什么?!”

宋有秋气喘吁吁,手中拿着传信的法阵,一字一顿道:“上遥峰的消息,宿蚕声的本命灯……灭了。”

相重镜一愣,手腕微垂,他似乎心中早有预感似的,一把将袖子中的小石子拿了出来。

那是他封印晋楚龄时留下来的阵锚,能让他感知到阵法中的人是否还活着。

而就在宋有秋说出宿蚕声本命灯灭的那一瞬间,相重镜感觉到手中的阵锚倏地一动。

——有人破开他的阵法,将晋楚龄救了出去。

可是不对。

相重镜眉头紧皱,那人并未破开他的阵法,否则阵锚会在阵法破碎的那一刹那直接粉碎掉。

那人是用相同的阵锚将晋楚龄的肉身拉了出去,只剩下神魂被困在阵法中,依然不得自由。

谁会只需要晋楚龄的肉身?

相重镜似乎想通了,猛地一惊。

溯一……

就在这时,分开寻人的顾从絮从天边飞来,嘴里不情不愿地叼了一个人。

离得近了,相重镜发现那人竟然是曲危弦。

顾从絮化为人身将曲危弦扔给相重镜,不耐烦道:“方才我突然感知到了幽火的气息,过去一瞧就瞧见他躺在地上。”

相重镜一把将曲危弦抱住,手忙脚乱地检查半天才发现他只是昏过去了,浑身上下并未有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有秋将一座芥子小院放了出来,落座在灵树下,勉强能曲危弦进去休憩。

相重镜将曲危弦放下,又将满秋狭找回来,让他来照看曲危弦,自己和顾从絮一起去找到曲危弦的地方去。

顾从絮化为龙身背着相重镜,小声嘀咕道:“你怎么那么紧张他?”

风太大,相重镜没听清:“你说什么?”

顾从絮心里酸溜溜的,之前他不懂这个感觉是什么,现在倒是彻底明白了。

自己是在吃醋。

吃那个曲危弦的醋。

一有这个认知,顾从絮立刻想起相重镜识海中那盏不如曲危弦亮的灯,他哼了一声没回答。

很快,顾从絮带着他落到寻到曲危弦的地方,相重镜足尖一点轻飘飘落了下来,矮下身皱着眉去看曲危弦昏睡的地方。

那地方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泥土。

顾从絮抱着膝盖蹲在旁边幽幽看着相重镜,他百无聊赖,终于想起来去相重镜识海中去看看情况了。

没了那个将两人神魂相连的封印,顾从絮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变成小龙去相重镜识海里翻江倒海,他分出一缕神识,悄无声息探入了相重镜的识海。

他酸得不行,闷着头去找自己的龙纹灯和曲危弦的灯做对比。

果然还是一个亮得刺眼,一个勉强亮一些。

顾从絮更酸了,他生着闷气正要离开识海,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地往自己脚下的龙纹灯看去。

整个识海中亮得刺目的,并不是曲危弦的灯。

反而像是……

龙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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