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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浓说完这句话后, 仔细观察着唐若遥的表情，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惴惴。

她很少直接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爱。她爱唐若遥毋庸置疑，唐若遥也很清楚自己爱她。但秦意浓担心的是, 唐若遥会被自己过于强烈的爱吓到。

就像在《本色》杀青宴那晚, 唐若遥落荒而逃。

今时今日，唐若遥当然不会被吓跑，可秦意浓却怕她有负担。

王琳劝她说应该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秦意浓听进去了。这就是她走出的第一步, 如果唐若遥给她的反应是愧疚或者自责，那她此生大约都迈不出第二步了。

其实也……挺好的，秦意浓想, 自己惯会掩饰, 哪怕瞒唐若遥一辈子都可以，她们会永远在一起, 别的都不重要。

但唐若遥的反应是……

秦意浓微微一愣。

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里燃起的光彩越来越亮。

手上传来疼痛感, 秦意浓低头, 看见唐若遥握着她的手已经指节泛白，她还在继续用力，好像根本没发觉。直到秦意浓的视线停留了两三秒, 唐若遥瞳孔微震, 才霍然松开手，给她轻轻地揉着捏出了红印的皮肤。

“我……”她习惯性地说，“对不……”

秦意浓目光一厉。

唐若遥把话咽了回去, 还是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完整, 欢喜道：“我……”

她眼眶里慢慢地包了泪，低了低睫毛眨掉泪水，竟是喜极而泣。

秦意浓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细白指尖轻柔抚去她脸颊的泪水。

唐若遥吸了吸鼻子，说：“我爱你。”

秦意浓眉眼弯弯：“我知道。”

唐若遥摇着头，却说：“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语言和词汇会变得如此贫乏且无力，根本不足以表达她此刻澎湃汹涌的情感万一。

……

一连几次，秦意浓再承受不住，伸手推了推唐若遥的肩膀。唐若遥没继续，也没离开，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在过去的两个小时内，唐若遥不管做什么，始终保持着一只手拥住她的姿势，牢牢地掌控着，占i有欲十足。

秦意浓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沙声说了几个字。

唐若遥听不清，只听到最后一个字是“水”，猜她是要喝水，但她一点儿都不想和她分开，哪怕不到一分钟，于是道：“待会儿再喝。”

秦意浓：“……”

她是不是幻听了？

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唐若遥呢？

她回想起片刻前的记忆，唐若遥简直跟疯了一样，不把她弄死誓不罢休似的。顿时觉得百依百顺这几个字还是趁早从自己大脑里遗忘了吧。

秦意浓闭上眼休息，清浅地呼吸着。

她累极了，困意袭来，有些迷迷糊糊的。

额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秦意浓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撩人轻笑道：“你……偷亲我。”

她意识已有些不清了，只是凭着对眼前人的信赖，本能地给出反应。又因着困意，不经意泄露几分内心压抑的真实。

在唐若遥看来她就跟喝醉了似的，可爱极了。

唐若遥低头再次在她光洁白皙的前额轻啄了一下，故意嚣张地说：“偷亲你了，怎么样？”

“我要……”秦意浓神色微醺，笑着道，“告诉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是谁？”

“唐若……遥。”

“乖。”唐若遥眼神软了又软，沿额头往下，亲她眉毛、眼睛、鼻尖……

秦意浓撅起了唇，主动邀吻。

唐若遥却不亲了，佯作不解道：“干吗？”

秦意浓嘟着嘴，不动。

唐若遥忍笑：“你不说话我怎么……嘶。”

她因低着头的缘故，鸦青色的长发落下几缕到了秦意浓的身侧，女人顺手就扯了一把，直接将唐若遥拽下来了。

唐若遥：“……”太凶残了！

两唇相贴。

轻柔美好地接了个吻。

秦意浓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唐若遥闭眼享受，又缓缓地合上了。

“主卧是哪间？”

秦意浓半阖着眼，指了指一楼的某扇房门。

唐若遥挑了挑眉。

这房子挺好，主卧竟然不在二楼，遂抱着秦意浓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她哪里知道，秦意浓就是为了各方面方便，才把睡觉的地方定在了一楼。比如说现在，她就可以不用为了安全起见，让唐若遥直接抱她进浴室洗澡。

小别胜新婚，洗个澡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回唐若遥没讨着好，出来的时候别说抱人的力气了，连路都走不稳，还是秦意浓扶她出来的。

秦意浓穿上睡袍，打了个电话叫关菡送晚饭来，回头一看，唐若遥正坐在沙发里，给自己揉着轻微发青的膝盖，眉尖微蹙。

秦意浓见状，眼神里马上浮现出自责，快步过来，把活接了过去，轻声问道：“疼？”

唐若遥不自在地垂了垂眼睫。

秦意浓：“下次……”

唐若遥以为她说让自己下次不要跪着，岂料听到女人沉吟片刻后，认真地说：“换个软些的地方跪。”

唐若遥：“……”

耳畔一声轻笑。

唐若遥心知自己被逗，脸腾地红了，直到白净的耳根，都染上一层浅浅的淡粉。

秦意浓伸指过来逗逗她的下巴：“害羞了？”

唐若遥快钻进地里，连看都不敢看她。

秦意浓叹了口气。

唐若遥心脏一紧，立刻抬头，见到的却是女人得逞的笑容。

唐若遥：“……”

秦意浓眼眸里光芒闪烁，像是月光照在上好的黑玉石。

女人近乎迷恋地瞧着她，说：“你好可爱。”

唐若遥红着脸，一时不知道是该接受她的夸奖，还是应该继续低头不好意思。

秦意浓喉咙微动，忽然低低地说：“关菡至少还有半小时过来。”

唐若遥：“？？？”

秦意浓回身检查了拉好的窗帘，直至一丝缝隙都没有。再走到门口，把房门反锁了。

……

辛倩被关菡拖走已经四个小时了，对此辛倩习以为常。这四个小时内，她陪关菡压了会儿马路，吃了顿大餐，看她打游戏，最后两人还看了场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坐在了甜品店里，点了一份杨枝甘露，关菡请辛倩的。

辛倩见都快深夜了，问道：“我今晚住哪里？”

关菡说：“你之前住哪里？”

辛倩报了宾馆的名字。

关菡道：“唐老师也住那里吗？”

辛倩点头。

关菡淡声道：“把房退了吧。”

辛倩睁大眼：“你说什么？”

“以后你收工回来，就住在这栋房子里。”秦意浓开了门窗通风，两个人也都回到了客厅，卧室不是能正经说话的地方。

唐若遥：“那你……”

秦意浓喝完了一杯水，懒得再拿杯子，直接用自己的水杯倒满递给唐若遥。

唐若遥两手捧住，小口地抿着水。

秦意浓理所当然的口吻，说：“我陪你住。”

唐若遥动作一顿：“每天？”

秦意浓确定地说：“每天。”

唐若遥皱眉：“首都的工作不管了吗？”

秦意浓无所谓：“不是有飞机吗？”

唐若遥想也不想，道：“不行！”

每天坐飞机往返，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什么异想天开的馊主意？亏她想得出来！

“为什么不行？”秦意浓语气沉下来。

连秦意浓也没发现，自己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阴郁。

唐若遥亦没注意，和她耐心地计算道：“从首都飞过来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提前两小时去机场，两端的路程，一次五小时，两趟往返就是十小时，这还是在不堵车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你拿什么时间睡觉？”

“我可以在路上睡。”秦意浓毫不犹豫，显然是早就算好了的。

另外，她还有歪理：“我以前忙的时候就是在车上睡的，你不也习惯了吗？”

唐若遥噎了噎，温声道：“路上睡眠质量不好。”

秦意浓心说：那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连睡都睡不着吗？

但这话若说出口，唐若遥又要难过，恐怕连拍戏都不能安心了。

秦意浓吃了秤砣铁了心，唐若遥正盘算要怎么说服她，门铃响了。

唐若遥止住话题，去开门。

关菡站在门口，提了一个食盒。

唐若遥接过来，礼貌地道了句谢，并邀请她进屋坐坐。

关菡扫了眼她身上雪白的睡袍，以及领口若隐若现的痕迹，心生欣慰。她敛下激动情绪，识趣道：“不坐了，我得回去睡觉。”

唐若遥道声辛苦，往外送了几步，才折身回来。

秦意浓神情恢复如常，帮着她端食盒里的饭菜，准备的都是少油少盐的清淡口，唐若遥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发现秦意浓已将面前的半盘菜都吃完了。

唐若遥筷尖一顿，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秦意浓自制力强，不好口腹之欲，只有她亲自下厨时才会多吃一些。她会如此，要么是她这些日子从未好好吃过饭，要么就是见到她太过高兴，抑或是二者皆有。

她出来拍戏十几天，秦意浓的新闻网上一天一个样，直至今天，那是她为了见到自己迈出来的一步又一步。这些日子通的电话里，一多半是唐若遥说剧组的事，秦意浓安静听着，偶尔给她回应。

唐若遥性子冷，但从来不缺朋友，每次在剧组里都能顺利融入，交新朋友。《萧红》剧组更不用说了，从樊虹到演员都是健谈的，氛围又特别好，一个白天拍着拍着戏，开开心心地就过去了。晚上要读剧本，为了更好地去演绎第二天的戏。

分配给秦意浓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以秦意浓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在她忙碌的时候，还胡搅蛮缠地要她陪，从那些聊天记录便可以看出来，秦意浓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唐若遥先说有空，她才说自己有空，或者刚忙完什么什么，那么巧合吗？

是不是她一直拿着手机，把机身捂得滚烫，就为了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一条可怜的回音呢？

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过的不是有一点不快乐，而是很不快乐，说不定从来没有开心过。

唐若遥看着面前大快朵颐的秦意浓，想放下筷子，怕破坏她食欲，还是食不知味地陪她用完了晚餐。

秦意浓停了筷箸。

唐若遥适时递过去一张纸巾，秦意浓接过，在嘴角轻柔按了按，说：“公司那边不一定要我亲至，以前我拍电影的时候，都是安灵在管，现在也可以暂时交到她手上，有重要事再回去。所以……”

秦意浓看她一眼，带着一点小心意味地征询道：“我能不能陪你住在这里？”

唐若遥方才想一想她一个人的境遇便心酸得不行，现在哪受得住她这样近似祈求的眼神，当即便眼眶一热，道：“能。”

秦意浓还不知道她在自家爱人心里已经成了个小可怜。

小可怜本怜得到允许，开心地说：“我是刚想出的主意，安灵还不知道，我明天和她商量一下。”

唐若遥笑着纠正：“是通知。”

秦意浓说：“管它呢，都一样。”

牺牲安灵一个，幸福她们俩，想必安灵会很乐意的，她不乐意也没办法，自己才是大老板。

大可爱和小可怜收拾了餐桌，回到卧室，看到时间的时候，彼此的眼睛里都流露出难以置信。

唐若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意浓想了想，道：“六点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