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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书兰似乎有点懂了。
果然听到宁宁说：“我也很高兴。”
她重新站好，问纪书兰：“外婆高兴吗？”
纪书兰点头：“高兴。”
宁宁又问站在一旁，满目慈祥的芳姨：“芳奶奶高兴吗？”
芳姨当然说：“高兴。”
宁宁开心地拍了一下手，稚言稚语道：“好啦，大家都高兴，我们一定会是个幸福的家庭。”
纪书兰眼眶无端端一阵发热。
秦意浓和唐若遥不知道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饭桌上气氛的不同。以前她像是来作客的，纪书兰、芳姨包括宁宁经常劝她吃菜，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芳姨站起来盛汤，因为汤钵离她近，顺手，她挨个儿问过去：“宁宁要吗？”
“要。”小朋友高声应，递碗。
“书兰呢？”
“半碗就行。”
“小唐要不要？”按照顺序轮到唐若遥，她的态度别无二致。
唐若遥条件反射想站起来，被秦意浓及时从后面拉了一把，她坐好，露出笑容：“谢谢。”
芳姨回了她一个和蔼的笑。
芳姨为人淳朴，唐若遥从来的那天就对她印象很好，吃完饭和秦意浓聊天的时候顺嘴说到她，秦意浓眼底浮现笑意，饶有兴致的样子。
唐若遥被她笑得莫名：“怎么了？”
秦意浓说：“她是我妈的邻居。”
唐若遥挑眉，刚想问“所以呢？”然后她就轻轻地“啊”了一声，如梦初醒，秦意浓的邻居，那不就是自己家的邻居吗？
芳姨洗完碗，去小房间给猫铲屎，秦嘉宁养了只美短加白，曾经的小公猫现在已经是老大一只，非常不爱搭理人，最喜欢的地方是窗帘布的角落，一躺就一整天，在家里存在感约等于无，只有每天猫砂盆里增加的排泄物证明它还存在。
她丢了垃圾回来，秦意浓叫住她：“芳姨。”
芳姨应声过来。
秦意浓问她：“您还记得卓佩芸吗？”
芳姨说：“记得啊，怎么了？”
秦意浓指了指唐若遥，介绍道：“她是佩芸阿姨的女儿。”
“是吗？”芳姨细细打量唐若遥一番，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顿时惊喜交加，马上喊纪书兰。
两位老人一块盯着她看。虽说多了一层故人的关系，可能会让她融入得更快，但是……这样面对长辈的目光还是唐若遥有点尴尬，忍住了把脸埋进秦意浓怀里的冲动。
但很快她就知道秦意浓的用意了。
卓佩芸去世的时候秦意浓年纪也不大，关于很多事情包括对卓佩芸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纪书兰和芳姨不一样，尤其是芳姨，芳姨一个人带大女儿，性格热忱，在卓佩芸怀孕和坐月子的时候都提供了不少帮助，卓佩芸生前和她算得上关系亲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卓佩芸，唐若遥在她们的描绘中，心里那个始终一片朦胧的幻影渐渐有了具象，她听得入了迷。
秦意浓望向她的眼神温柔似水。
宁宁也坐到沙发上来，趴在秦意浓腿上，眼睛眨巴眨巴，聚精会神地听外婆讲唐阿姨妈妈的故事。
秦意浓低头，轻轻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一家人齐聚，充满了东方家庭式的欢乐和温馨。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说到结束，纪书兰的神情明显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芳姨拍了拍她的手背，秦意浓和唐若遥互视一眼。
只有一无所觉的宁宁打了个哈欠，拉拉秦意浓的手：“妈妈我想洗澡澡。”
秦意浓有心给唐若遥表现机会，柔声道：“让唐阿姨带你去好不好？”
宁宁抿了抿嘴，很小声地说：“好。”
宁宁不用别人帮她洗澡，唐若遥要做的就是给她拿衣服，准备好热水。宁宁很讲礼貌，走到唐若遥跟前道：“唐阿姨，我的房间在这边。”
她在前面领路。
秦意浓向唐若遥投去鼓励的目光。
唐若遥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小朋友房间布置得很公主，原木色的地板，粉色的床罩、帷幔和窗帘，营造出梦幻而温馨的气息。房屋居左的一边有一张蓝底小白花的吊椅，细节处可见主人的用心。
唐若遥把衣柜打开，琳琅满目的各种小裙子，是小公主本人了。她找到睡衣一格，挑了身米白色的，小朋友点头。
之后都进行得很顺利，唐若遥甚至在秦意浓的陪同下，给她读了一个睡前故事。
“妈妈晚安，唐阿姨晚安。”小朋友准备闭上眼睛了。
“晚安。”秦意浓亲了亲小宝贝的额头。
小朋友眼睛还睁着不睡，但也不开口说什么。
秦意浓朝唐若遥递眼色。
唐若遥心跳如鼓，动了动唇，两秒钟后，才发出声音：“晚安。”
她也亲了宁宁的额头。
宁宁合上眼睛，唇角微弯。
秦意浓拉着神魂颠倒的唐若遥往外走，关了灯，带上门。
老人家也睡了，客厅就剩下她们俩。
唐若遥突然抱住秦意浓，是那种很迫切的抱法，抱了还要往前凑，一步一步，一直把秦意浓推到墙边去。秦意浓背抵着墙，反手回抱住她，失笑道：“干什么？”
唐若遥像大狗一样快活地蹭她，笑着说：“开心。”
秦意浓拖长了音：“知道啦。”
唐若遥却说：“不，你不知道。”
秦意浓道：“那你说给我听。”
唐若遥没办法用言辞精准的表达，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很冲动，且热情，几乎短短的几秒内，秦意浓就被点燃了。
她有点控制不住即将出口的声音，推了一下唐若遥的肩膀，唐若遥箍住她不放，秦意浓只能往回忍，五指用力地抓紧她肩膀的衣料。
唇分的间隙，两人额头相抵。
秦意浓喘着气，道：“遥遥……”
唐若遥眼神幽暗，轻啄一下她红肿的唇瓣，放开了她。
她顺路去厨房倒水。
秦意浓想了想跟了进去，唐若遥一只手撑在流理台上，还在低低地调整呼吸，听到动静，望过来的眼神里，残存着情欲的色彩。
秦意浓轻咬下唇，下定决心似的，抬眼道：“遥遥，如果你真的……”
唐若遥打断她：“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秦意浓说：“医生是说我不能，又不是说你不能，你……”她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节制一点，应该……没事的。”
唐若遥问她：“我们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秦意浓认真回想，如果正式来算的话，是一年多以前。
她一下子沉默下来。
唐若遥不由莞尔，故意幽幽地道：“你觉得真的开始了，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秦意浓：“……”
“好好养病。”唐若遥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淡道，“别胡思乱想，以后有的是时间。”
秦意浓两手捧着水，垂着头，听到第一句乖巧地“哦”了声，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耳廓发烧。
唐若遥平复好了，牵着她的手上楼，岔开话题道：“你妈妈刚才应该是想叫我改口。”
秦意浓嗯声。
唐若遥问：“你怎么想？”
秦意浓垂眸良久，道：“再看看吧。”
唐若遥说：“好，我都听你的。”
秦意浓突然强调道：“什么都听我的？”
唐若遥偏头看着她，眨了一下眼睫，毫无疑问的：“对啊。”
秦意浓伸手捏了捏她脸，笑得像狐狸。
一缕异样慢慢爬上唐若遥心头，但她想不出秦意浓有什么必须要她听的事。
各自洗过澡，一起窝进被子里。
秦意浓开了床头灯，拿了本书在看，眉目沉静。
唐若遥捞过她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玩，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捏过去，脑袋靠在秦意浓肩膀上，她说：“我想把我爸接到首都来，家里那边都没人了，你觉得呢？”
“可以，我让人去办转院。”秦意浓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唐若遥没作声。
秦意浓想到什么，放下书，正面朝下，低头瞧她，认真地询问：“你的事，我会不会插手太多？你想自己去办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不会介意。”
听说恋人之间也是要有独立空间的，秦意浓自己不需要，但如果唐若遥要的话，她可以往后退一步。
“不是。”唐若遥解释，“你能用的人多，肯定比我方便，再说我和你就不用分彼此了，谁来都是一样的。我是……”
她叹了口气。
秦意浓问：“是什么？”
唐若遥嗫嚅道：“唐斐怎么办？”
唐斐已经正式入学，有方城在，他在新学校融入得很好，现在都快期中考试了。只是他一个半大孩子，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走读，唐若遥本来就忙，一个月能抽出时间去看他两次就不错了。这阵子秦意浓生病，她几乎住在医院，唐斐从网上看到了新闻，也问过她，知道她忙，体贴地不打扰她。
现在唐若遥有家有口，在新家庭其乐融融，一想到唐斐孤零零的，她就不是滋味。
但要把唐斐接到这里来吗？
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
唐斐是她儿子就算了，正好秦意浓有个女儿，但唐斐是她弟弟，叫纪书兰和芳姨怎么想？谁家媳妇会带着弟弟嫁进门的？
秦意浓没她那么多纠结，直接问：“今天周几？”
唐若遥看了眼手机，说：“周四。”
秦意浓道：“这周六把唐斐叫过来吃个饭？”
唐若遥瞠目结舌。
秦意浓挑眉：“怎么？”
纵使这里没外人，唐若遥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和你妈说？”
秦意浓莫名道：“就说你弟弟要过来吃饭啊，好歹是你的家人，请他吃顿饭有问题吗？”
唐若遥：“那以后呢？”
秦意浓明白了，将唐若遥抱起来搂进怀里，笑道：“看他们相处得怎么样，大家，包括唐斐在内，要是都乐意的话，就让唐斐搬到这里来住，回头把那房子退了，省得光阿姨照顾咱们也不放心，家里有司机，可以接送他上下学，平时你见他也方便。”
唐若遥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悬在心口的问题，就被秦意浓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全都化解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秦意浓把唐斐也划到了她的家人一列。
于是唐若遥张了张嘴，问了个很没有意义的问题：“唐斐是我……的弟弟。”
她强调了那个“我”字。
秦意浓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你是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