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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预估销量:50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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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君子》讲述的是一位千金大小姐,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状态,经历过坎坷变故后,成长为一名药膳双绝的京州第一名厨的故事。

书名《诀君子》,典出“君子远庖厨”,千金大小姐陆婉凝少女时期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她的父亲——被称为君子典范的当朝大员陆猗。陆猗费心费力教养他的大女儿陆婉凝,将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能说不爱她,只是这份爱里夹在着太多其他东西,比如面子,比如礼教,比如家族利益,以至于这份爱渐渐不能温暖到他所爱的对象,反而使陆婉凝感到害怕。

陆婉凝报复性地喜欢上了一个不符合礼教的对象——陆家的年轻马夫佟大,佟大身强体健,对于驯马很有一套,不管多么烈性的马匹都会在他那双宽厚的手掌安抚下变得乖乖听话,陆婉凝曾经见过佟大驯马的场景,那是她打小在书斋里未曾见过的另外一种男性,他的智慧无需言语,就在身体每一块肌肉巧妙的配合之中,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巧妙的姿势飞身上马,强健有力的腰身能够扭转出惊人的角度,最让陆婉凝心动的是,佟大驯马时,那副深深沉浸其中的模样,他英俊的面颊上泛起健康的血色,漂亮的眼眸微微垂下,放松又自信,仿佛在马上,他就是世界的王者。

陆婉凝被佟大吸引,开始学习骑马,虽然陆猗并不很赞同她学这种男子才会学的东西,但是,一位会骑术的小姐确实会让人眼前一亮,将来谈婚论嫁的时候又多一项资本,陆猗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叫家丁们看护好小姐,别让她摔伤了。

真正和佟大相处起来,陆婉凝才发现,佟大和她想象中那样具有一技之长而恃才傲物的人完全不一样,佟大谦虚温柔,丝毫不感觉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望着陆婉凝的目光,永远是温和的、敬慕的,对她说话时,永远是耐心的、舒缓的,陆婉凝相信佟大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千金大小姐才这样对待她,因为她看到,佟大对别的马夫也是这样说话的,有时候那些粗使下人会觉得佟大慢腾腾的,因而对他嚷嚷起来,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佟大,他是个人缘很好的人。

甚至,佟大对马儿也很温柔,他给马儿喂草料时,总是一手轻拍着马儿的身躯,一边温柔地跟马儿说话,明明那只是牲畜而已,并不能听懂人在说什么。佟大却认为,这样的沟通可以让马儿的心情更好,每天工作的时候就会少出一些错误。心情,工作,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陆婉凝想着,当主人挥鞭的时候,并不在意奴隶的心情是什么,主人要的只是结果。

陆婉凝经常和佟大一起骑马,渐渐生出风言风语,这风言风语传到陆猗耳朵里,造成了一场灾难。陆猗先叫人把佟大抓起来,再提着鞭子去找陆婉凝,质问陆婉凝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对她的悉心教导,花费了这么多心血,结果就教出来这么一个不孝女,竟然对家里的马夫勾三搭四,她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陆猗那天完全没有一点君子的样子,就像疯了一样把各种肮脏恶心的话语向着陆婉凝扔过去,陆婉凝宁可他用手上那条鞭子抽自己,也好过直接暴露自己丑陋的内心世界。事实上,陆婉凝和佟大根本没有什么,陆婉凝是有一点喜欢佟大,但她可以确信,佟大并不喜欢她,也不敢喜欢她,而这种没有一点萌芽苗头的感情,却触及到了陆猗的根本利益,陆猗用一种过激的方式来镇压它,逼迫陆婉凝发誓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不合礼教的举动。

陆婉凝一直以为,陆猗至少是爱自己的,所以才会花费那么多心思去教育自己,在从前,她虽然无法从陆猗那里感受到温暖,但是她可以欺骗自己,至少表面上是父慈女孝,一派和谐的,也许,她应该知足,这种含而不露的方式,就是一种父爱的表现方式。

但是,一个人心底真正的想法,只有在他的利益被触犯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佟大被陆猗惩罚,狠狠打了板子,然后关在柴房里,整整关了十天,陆婉凝不知道佟大最后那几天在想什么,是否后悔无差别地对每一个人表现出温柔善意,她只知道,她见过的那副结实又灵巧、充满生命力的躯体,在短短十天内就失去了活力,变成一副没有人想要接近的死皮囊。

陆猗叫下人带陆婉凝去柴房里看一看,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尸体处理掉,从始至终,没有人为佟大说话,没有人要求陆猗付出代价,佟大走后,一切如常,陆府的下人们继续忙忙碌碌,管家又招了新的马夫去管理马厩。陆府的花园修剪得更加漂亮,翠绿的枝叶舒展向蔚蓝的天空,不管人心多么令人作呕,太阳总能毫不吝啬地把光明和色彩洒满人间。

只有陆婉凝知道,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死了。

……

这就是《诀君子》的前三章,这不是什么才子佳人小说,里面没有才子,只有一个马夫,还在前三章就死了,现在陆婉凝只有自己。

薛琬无聊地用银勺子搅拌着莲子银耳羹,银勺子在漂亮百蝶穿花纹彩釉瓷碗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是普通人家渴求的生活,这是金钱堆出来的享受,光是看一看这些精致的纹样,这些精细甜美的食物,就会觉得——

好无趣。

现在,薛琬就要成为这些无聊生活中最无聊的一部分。

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秋意渐浓的园景,泡桐树叶子开始变黄,打着旋儿地飘落下来,白昼的时间开始缩短,阳光变得更接近于银质金属的光泽,将一切照得精致而又死气沉沉,仿佛下葬的陪葬品。

对了,她的陪嫁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女学堂那边的活儿,也该辞掉了。

“小姐,小姐,”丫鬟在门外叫道,“有一个女学生来找你,说是有学堂里的问题想请教你。”

薛琬直起身子,回过头:“谁呀?”

“是厌厌小姐。”丫鬟禀报道。

薛琬有些意外,她对厌厌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主要是因为——厌厌压根不识字,属于那种一点基础也没有的纯文盲,而且厌厌还坐不住,喜欢乱动,她的注意力永远在学堂外的树上。

厌厌竟然会在课余时间上门来问学堂里的问题?

这件事稍微想一下都知道里头有蹊跷。

少顷,厌厌在丫鬟的引领下来,走进了曲径通幽的薛府后院,来到薛琬的闺房——沉璧轩。轩的意思是窗户,沉璧则是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沉璧轩位于薛府后院最大的水面西侧,月亮从东边的树林升起,映照在湖面上时,月光会洒满沉璧轩,那时候不用点灯,也可以借着月光看书。

厌厌走进沉璧轩的时,薛琬正坐在临窗的桌前,看见厌厌,便抬手招呼她坐过去。

“绿竹,帮我收一下。”薛琬将空碗摆在桌边上。

丫鬟走近前来,将空碗敛起,目光似有若无地瞟过厌厌。

厌厌蹦跶上薛琬对面的座位,晃着两条小腿,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表现出一副充满好奇心的天真模样来。

丫鬟这才端着空碗离开。

待人走远了,薛琬拿起笔,在纸上写起字来,一边不疾不徐地问道:“厌厌姑娘,是不是宋坊主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厌厌本来还想再演一会儿“天真无邪”的,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她不由得有些挫败,鼓起腮帮子来,圆溜溜的黑眼睛在薛琬脸上转来转去:“夫子猜的太快了,好没意思。”

薛琬失笑,放下笔,看向厌厌:“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请快点说罢,过一会儿绿竹回来了,就不能说了。”

厌厌立刻警觉起来,她压低声音,凑近薛琬:“那个绿竹是间人吗?”

“嗯。”薛琬简单地应道,她不想多解释,这里没有什么间人,只不过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办事罢了。

“好吧,”厌厌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们想帮你。”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薛琬微微怔忡,她没有问“你们是谁”,也没有问“帮我什么”,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其实根本不用兜圈子,她已经明白厌厌的来意。

只是,她没想到,在弥雪洇连写了三封信,她都没有回信的情况下,凌霄书坊依然派出了他们的小线人,深入到薛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向她传达——我们想帮你——这样热情的讯息。

只是来信的话,薛琬尚且可以当做没看见,不回复,可是现在,厌厌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一定要她给出一个回复。

这时候,她必须回应了。

“你们帮不了我。”薛琬说,“不是你们能力不足,而是因为这是死局,但凡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早就帮自己解脱了。”

说罢,薛琬也不等厌厌再说什么,就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架势。

厌厌从椅子上跳下来:“如果凌霄哥哥有办法帮你呢?”

薛琬一愣,接着摇头笑笑:“宋坊主固然见识过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应该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果有办法呢?”厌厌拽住薛琬的手,仰着小脑袋,定定地望着她,“姐姐曾经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用心,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有办法,薛夫子想改变现状吗?”

这时,沉璧轩门前晃过一个影子。

薛琬垂下头,敛去眼底的流光,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改变,现状很好,我很满意,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堂教课了,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厌厌惊讶地望着薛琬,因为薛琬在她手心里塞了一个纸团。

“下一次学堂的课,我可能上不了了,帮我找袁小姐说一声吧。”薛琬微笑道。

“额……好吧。”

薛琬牵着厌厌的手,来到外面,就看见绿竹正在门边,她手里的空碗已经不见了,应是交给厨房去清洗,自己又返回来伺候着。

“小姐。”绿竹向薛琬行了一礼。

“带厌厌小姐出去吧。”薛琬吩咐道。

“是。”

……

厌厌紧紧抓着纸条,离开薛府之后,便乘马车前往达摩院,直接将纸条交给苏掌柜。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厌厌急急地问道。

“我看一看——”苏掌柜打开纸条一看,“明日午时老地方。”

……

翌日午时,兰因寺。

文殊菩萨像矗立在光影斑驳之中。

小庙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是老和尚和两个小沙弥休息的地方,现在,这里开辟出来,作为随喜大户的隐秘会客场所。

薛琬身穿宽大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蓝缎小帽,将满头乌发遮掩起来,她扮作男子时,模样越发像薛璞了,以至于弥雪洇刚走近僧房时被吓了一跳。

“请坐吧。”薛琬微笑着说道,“我只有半个时辰。”

昨天,得到薛琬的纸条消息之后,凌霄书坊的员工们都十分雀跃,他们想要帮助女作者的行动总算有了进展,女作者主动出来约见宋凌霄,是不是说明,她也有求援的意愿?

“因为弥编修总是给我写信,所以我有一点头疼。”薛琬揉了揉一侧太阳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这次找宋坊主出来,是想把话说明白些,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需要帮忙。”薛琬说。

对面三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失望之色。

薛琬侧过头,掩住嘴巴,笑了起来:“你们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好像我不像书里的小姐那样抗争一把,就让你们失望了似的。”

“我们以为……”宋凌霄挠了挠头,“你之所以会写出这样的小说,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

“有想法就一定要付诸行动吗?”薛琬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向宋凌霄,“可惜我没遇到一个合适的马夫跟我出墙,否则气死薛从治也是很开心的事情呢,咦,宋坊主,你还没有心上人吧?”

宋凌霄和弥雪洇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千金大小姐,说话也太生猛了吧!

宋凌霄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躺枪了,他顿时有些支支吾吾:“我、我看起来像是没有的样子吗?”

“是啊,像是宋坊主这样把书坊当做挚爱的人,真是令人羡慕啊。”薛琬说着,端起兰因寺粗粝的茶碗,优雅地啜饮了一口粗茶,像是喝到什么名贵茶品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陶醉之色。

薛琬的反应,和凌霄书坊三人的想象完全不同。

难道说,梁庆才是对的?

薛琬并不那么在乎嫁给谁,就算对象是朱小山也无所谓。

至于《诀君子》,那不过是一场梦,发泄完了也就罢了,不会拖泥带水地带到现实中。

其实这种三次元和二次元分得特别清楚的人,挺叫人羡慕的。

但是,宋凌霄本能地感觉到,薛琬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

“其实我这次找宋坊主出来,还有一件事想跟宋坊主确认。”薛琬敛起笑容,纤长的手指抚弄着粗粝的茶杯表面,目光亦注视在茶杯上,她面上显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不知道……月刊是什么?”

“月刊?”宋凌霄意外,他还以为薛琬不关心这些,毕竟前头信里不是都写了么,这部小说以后就和薛琬没关系了,可是,薛琬的实际行动并不是这么表现的。

“嗯,一个月一个月出版,那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会一次出版。”薛琬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宋凌霄。

“这是我们书坊新推出的一种刊物。”宋凌霄开始给薛琬解释,什么叫期刊,什么叫连载,在期刊上连载小说为什么效果就要比一下子出版成书来得好,为了生动地描述这种好处,宋凌霄向薛琬举出了《金樽雪》的实例。

“啊……我能说句实话吗?”薛琬漫不经心道,“我对《金樽雪》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银鉴月》十分有趣呢,我们家锦心花大价钱给我弄了一套全本《银鉴月》,非常有趣。”

锦心就是来福,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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