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银鉴月》进制作流程(2/2)
宋府,宋凌霄的小院子里,传来一声兴奋的嚎叫。
“我赢了!是我赌赢了!”
……
看完预估码洋之后,宋凌霄又叫【书坊经营系统】打样10份《银鉴月》,分别发给相关人员。
他拿着一本《银鉴月》样书,找到陈燧。
自从知道了《银鉴月》的预估销售高达22万两,还被评为“传世经典”,宋凌霄就觉得自己特别慧眼识英才,完全就是一个伯乐。
他得意洋洋地把《银鉴月》往桌上一放,叫陈燧欣赏一下他的传世经典。
此时,两人正坐在达摩院二楼的雅间里。
窗户开着,外面就是人流熙熙攘攘的东南城区主街道——平水路。
国子监放学后,学生们从成贤街走出来,都要走到平水路上打车,因此平水路在这个时候分外热闹,大部分日子都会堵车,马车连着马车,马儿不断发出不耐烦的嘶鸣,论路况,与宋凌霄呆过的现代倒是大同小异。
“印出来了?”陈燧拿起《银鉴月》,翻了翻,纸质一般,贵在韧性还不错,印刷水平中规中矩,朴素清晰,倒也差强人意。
“是啊,给你这个。”宋凌霄拿出一版水彩笔。
“这是什么?”陈燧看见五颜六色的细长杆子,每个约莫有一乍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半透明的套子里,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宋凌霄把塑料套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红色的水彩笔,在《银鉴月》的扉页上画了一道竖杠。
又拿出一只绿色的水彩笔,在红色竖杠左边又画了一道绿色竖杠。
陈燧把《银鉴月》拿起来,对着两道颜色鲜明的竖杠研究起来:“这是什么笔?真是有趣,颜色这般刺目。”
宋凌霄知道古代人不大习惯这种明亮鲜艳的颜色,他说:“这是水彩笔,给你做标记的,如果你觉得哪一段太黄了要删除,就用红笔划出那一段,如果你发现哪里有错别字,就用绿笔。”
“红红绿绿的,太难看了,你把黄笔给我。”陈燧伸出手。
宋凌霄撇嘴,把黄笔递给他,你们皇室子弟的审美不会腻吗?每天看明黄色,做记号还要用黄笔。
陈燧用拿毛笔的姿势捏着黄色水彩笔,往纸上落去,这黄色水彩笔的触感和羊毫落在纸上的感觉不一样,陈燧试了两次,才调整到趁手。
“尚大海给你的?”陈燧划完之后,对着光看了又看,还试着用手指去蹭那颜色,发现蹭不掉之后,他更加惊奇了。
难得让陈燧惊奇,宋凌霄心中十分得意,但是话不能乱说,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去圆。
所以——宋凌霄决定把问题推给一个陈燧绝对不可能去求证的人。
“我爹给我的。”宋凌霄说。
陈燧“哦”了一声。
宋郢作为大兆头号大奸臣,府里藏着什么奇珍异宝,陈燧都不会意外。
“好啦,你先看吧,我弄点吃的去。”宋凌霄说道。
“嗯。”陈燧手里拿着一根红笔,跃跃欲试。
宋凌霄下了楼,给伙计一些银子,叫他去荟珍阁买点小菜回来,然后再去隔壁果仁张买点零嘴。
少顷,伙计拎着标有“荟珍阁”的食盒回来,另一只手里抓着“果仁张”的纸袋子。
宋凌霄将案鲜和时蔬小菜一碟一碟摆在陈燧面前的桌案上,自个儿打开果仁张的纸袋子,拿出五香蚕豆嗑了起来,嘎嘣嘎嘣的。
他眼睛瞅着陈燧拿红笔在《银鉴月》样本上划,一会儿就呼啦啦划掉一大片。
“诶,等一下,这里全都要划掉吗?”宋凌霄嘴里的蚕豆顿时不香了,他凑近陈燧,想看看陈燧划掉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陈燧一把按住纸页,不让宋凌霄看。
“诶,我都看过了,你挡什么,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立个规矩,按照规矩来删减。”宋凌霄申明道。
“我就是规矩。”陈燧十分独断专行。
“我知道你厉害,那你能把你的规矩跟我说一说吗?我也学一学。”宋凌霄扒着他的胳膊,不甘心地要求道。
陈燧抬起眼来,和宋凌霄坚定的目光对上,两人在空中用目光交战数个回合,陈燧稍稍转过眼睛,避开宋凌霄充满求知欲的坦荡眼神——这让他怎么开口!
“乱人心性的部分,都不可以。”陈燧干巴巴地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这规矩定的不够细。”宋凌霄争辩道,非得让他说出个范围来,“你应该给一个详细的范围,比如过程不能描写,但是可以一笔带过,性变态、性虐待等等引起普通人不适的部分既不能描写,也不能一笔带过。与剧情无关的,纯粹猎奇的内容,可以直接删掉,但是与剧情有关的,可以描写到什么地步……”
陈燧微微眯起眼睛,拉住宋凌霄的前襟,将他拽下来些,一边翻开手掌,让他看书页:“你读一读,读出来。”
宋凌霄定睛一看,正是他之前一目十行快速跳过的王东楼鞭打苏鉴鉴。
“怎么不读?”陈燧看着宋凌霄近在咫尺的侧脸逐渐变红,白皙的脖子也渐渐泛起粉色,他贴近宋凌霄的耳朵,声音低沉,语带调笑,“读啊,你不是很懂吗?你能读出来,我就不划掉。”
宋凌霄只觉脸上烧起来一般,耳中亦是热血上涌带起的哗哗声,陈燧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使他呼吸略有不畅,又无法挣扎逃走,他涩声道:“我不是故意找茬,这段是可以划掉,但是……其实里面有些部分是和剧情密切相关的……”
“哦?比如?”
宋凌霄挠了挠陈燧攥紧的拳头,求饶道:“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这样我没法念出来。”
陈燧一听他还真准备念,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行。”
宋凌霄耷拉下来,只好隔着陈燧的手,别别扭扭地把书页翻到和剧情相关的那句话,指出来给陈燧看。
陈燧不近人情地说:“我不看,你有种就念。”
“我……好吧……”宋凌霄念了起来,“苏鉴鉴软语央求道:‘好爹爹,那江湖郎中哪里及你厉害,你是天上的神,他是泥里的虫,是鉴鉴瞎了眼,才会、才会嫁给那孱头,如今爹爹收了鉴鉴……’”
“宋凌霄!”陈燧也不觉燥起来,“这些乌七八糟的话,你觉得和正经剧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是听了这句话,王东楼立刻扔下鞭子,扶起苏鉴鉴,立刻原谅了她改嫁他人的事情。”宋凌霄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觉得这表现出了王东一直喜爱苏鉴鉴,只要苏鉴鉴开口求饶,他就能立刻原谅吗?一般人消气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王东楼却一下子就回嗔作喜,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心向着苏鉴鉴,早就想要欢欢喜喜地接纳她了,只是碍于面子,才有了提鞭迎亲这一段。”
听宋凌霄这么一说,陈燧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这语言实在是污秽不堪,什么爹爹,什么泥里的虫,光是听宋凌霄软软地说上一句,陈燧便觉得要不得了。
绝对的乱人心性,绝对的坏人节操!
“用词必须得改。”陈燧在“爹爹”上画了个红圈。
宋凌霄心想,别把这块的剧情整个端掉就行了,爱叫啥叫啥。
就是改起来工程量有点大,因为不止苏鉴鉴一个人管王东楼叫爹爹,宋凌霄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毛病,光是想一想就萎了。
归根结底还是吴紫皋太变态!
“那你能松开我了吗?”宋凌霄委屈,“这么抻着难受。”
陈燧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无意识地抓着宋凌霄的前襟,宋凌霄从桌子另一边趴过来看书,上半身的重量都靠腰撑着,宋凌霄向来是个能借力就不自己使劲儿的人,现在他正把全身的重量压在陈燧手上,还把下巴搁在陈燧胳膊上。
陈燧立刻松开手,手指蹭到细嫩的脖颈和下颌皮肤,只觉得从指侧到整个右手都麻麻的,他立刻垂下眼睛,开始装模作样地看下面的内容。
“反正就像这一段一样,和剧情有关系的内容,最好不要直接划掉。”宋凌霄吐了吐舌头,“一刀切要不得。”
“我知道了,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你有别的事儿,就先忙别的去吧。”陈燧开始赶人。
“……毕竟是讲饮食男女的作品么,卡死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和美食文不许描写食物有啥区别?哦对了,还不许描写吃完之后的心情。进饭店,吃,出饭店,完事,其他字数全靠美食博主直播刷弹幕来水,这种美食文有什么意思?”宋凌霄还在自己吐槽。
“呵呵,”陈燧皮笑肉不笑,“我看你这个主意就很好,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我错了,我这就闭嘴。”宋凌霄赶紧举起双手投降,一边快速退出雅间。
……
被陈燧赶出审稿区域之后,宋凌霄无所事事地在平水街上走,他刚吃了一肚子蚕豆,这会儿有点撑,想着运动一下,消化消化,不如去找梁庆。
梁庆如今住在曲池苑,专门长租了一个套间,日子过得比满金楼还舒服。
宋凌霄来到曲池苑时,听见梁庆房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宋凌霄:……
梁庆你是转性了吗?
竟然为了咱们的书坊事业,开始主动读书了!
宋凌霄十分感动地走到门边,正待敲门,就听见那说话先生朗声颂道:“王东楼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道:‘好你个长舌妇,今日就叫你尝尝达达的厉害!’说罢,将银娘按在葡萄架上——”
“咚”!
梁庆听见门口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他抬眼一看,发现门外有个影子,心中暗笑道,咱们这《银鉴月》果然吸引人,又有小厮来偷听了。
梁庆抬起手,止住说话先生的诵读,起身来到门前,猛地拉开门——
“宋老板?”
宋凌霄是脑袋撞到门上了,这会儿正在揉额头,忽然见梁庆出来,不觉讪讪道:“梁老板。”
“什么风把宋老板吹来了?要不要一起听一听书?”梁庆笑眯眯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是想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一趟状元宅?”
“状元宅?”
如今会试也快放榜了,宋凌霄还没有来得及找郑九畴,今天他正好得空,便想去郑九畴那里坐一坐,跟他说一说邸报连载的情况。
如果,能顺便聊出一两个新书开头,那也是极好的。
“正巧,郑九畴前两天还派人来问我,你最近在忙什么。”梁庆笑道,叫两个说书先生收拾收拾,他先不听了,等晚上回来再说。
宋凌霄跟梁庆出了曲池苑,沿着波光潋滟的曲池一直往南走,很快来到状元宅。
自从最后一次跟郑九畴签《金樽雪(大团圆版)》的契书那次见面,至今,宋凌霄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郑九畴了。
再次见到,郑九畴的面色竟然还不错,看来会试考的不错。
“那倒是没有。”郑九畴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我觉得我考不中。”
“别说这等丧气话。”梁庆摆了摆手。
“学霸考完试以后都这么说。”宋凌霄补充道。
郑九畴只是笑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宋凌霄最近在忙什么。
宋凌霄把事先准备好的《银鉴月》样书拿出来一份,递给郑九畴。
郑九畴好奇心起,翻开《银鉴月》:“宋公子果然效率高,这才多长时间,又做出新书了,我一定要仔细拜读拜读。”
宋凌霄压住《银鉴月》的封皮,对他说:“你现在先别看,等我和梁庆走了你慢慢看,看完再做评论,不要被里面的内容吓退。”
郑九畴一听,好奇心更盛,听这个“银鉴月”的书名,似乎与他的《金樽雪》是同一类型的书,郑九畴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看了他的《金樽雪》,所以起了一个可以对仗的书名来呼应。
在亲妈眼和自恋方面,目前郑九畴仍无敌手。
既然是同一类型的作品,会有什么内容,能把他吓退呢?
宋凌霄的这种说法,不仅没有消减郑九畴的好奇心,反而还激起了他很强的胜负欲!
什么,竟然有一个同类型作者,会把已经成名的前辈吓退!不要开玩笑了!
宋凌霄虽然已经两个月没见到郑九畴,但是,当郑九畴眼中燃烧起浓烈的胜负欲时,他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的,这个英俊的帅小伙,坐拥美娇娘的人生赢家,他还是当初那个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杠上的多血质青年!
“对了,最近你有什么新点子吗?礼部的崔主事,好几次派人来问我,《金樽雪》的作者有没有新作品可以在邸报上连载。”宋凌霄笑眯眯地问道,关乎凌霄书坊的赚钱大计,他总是能够如春风拂面般温和。
郑九畴抓了抓微微长出些毛刺的下巴,抻了抻下颌骨,咽了口唾沫,说:“我夫人她倒是有不少故事,想让我写出来,但是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如果宋公子你对这类主题感兴趣,我再跟我夫人商量商量。”
宋凌霄一听到“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知道药丸,郑九畴这种体验派的天才作者,只能写好他觉得巨有意思或者巨虐的内容。
文章憎命达,在郑九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现在只有希望他会试落榜了……不对,开个玩笑。
宋凌霄和梁庆坐了一会儿,见郑九畴一切都好,创作方面也没什么进展,便准备撤退。
宋凌霄跟郑九畴约了个时间,到时候和崔主事一起吃顿饭,郑九畴应下,将两人送出状元宅。
……
陈燧那边删改大长篇《银鉴月》工作量很大,一时半会没有完工,暂且不提。
宋凌霄到了约定的日子,在东南城区的曲池苑摆开饭局,邀请崔主事和郑九畴粉丝见面,崔主事当天打扮得十分精神,头戴蓝色匹缎帽,脚踏描金陈桥鞋,一身挺括的蜀锦长衫,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大兆的官员薪俸少得可怜,崔主事这一套约莫就是他衣柜里最奢侈的门面了。
另外一边,郑九畴穿着惯常穿的松江布白衫子,头戴逍遥巾,书生打扮,隐隐透着富贵,他的头面收拾得也十分干净,身上还透着一股香梨味儿,一看就是被李釉娘精心拾掇过,只是他眼睛下面隐隐显著青灰,显然是熬了大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空空如也、柳如的营养液分别+20,明矾。、绿卿的营养液分别+10,冽慕初、霜降的营养液分别+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