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生离?死别?看烟花?(1/2)
兰渐苏抽出一把小刀,轻轻割开缝住女尸嘴上的线,他将衣袖挽过掌心,手指探进女尸口中,摸出一颗泛着鸽绿色泽的小明珠。
古人有迷信,在死人口中塞“噙口钱”,可以让死者亡灵走到冥河时,有银钱付过河费。口中塞铜币是普通人家,塞金银元宝,算是富贵人家。
而今这具破烂草席裹卷的尸体嘴里,塞的不是元宝,不是铜钱,而是一颗看不出年代的,罕见的小明珠。这个凶徒非但机智,还十分有钱。不仅十分有钱,还万分残忍。往尸体口中塞了这么个宝贝,却故意缝住死者的嘴,那么,即使死者的鬼魂有幸闯破这个压魂阵,到达冥河,也拿不出口中的明珠来付钱。
生要人不得好死,死要人不得超生。害人害到彻底,简直能在极致犯罪这张空白卷上拿满分。
摸索半晌,兰渐苏只能确定,凶徒是个有钱人,再不济,也是个不差钱的人,再再不济,也是个不见钱眼开的人。
因此这位凶徒,应当有一定的内涵。可能跟汉尼拔和徐文祖那类型的罪犯差不多,只是比他们多了点迷信,多了点恶毒想法。
女尸的胸口有一个窟窿,靠心脏的地方。不确定是致命伤口,还是死后被破坏的缺口。
兰渐苏试图从女尸身上找出更多的线索,把女尸的头轻轻拨侧。然后,耳侧锁链拖地的铃铃声,一串接着一串。从远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向他靠近。
兰渐苏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声音骤止,浓浓雾白。凉风微皱,雾烟游漾不定,从中破开两侧,朦胧卷出了一张皱巴干灰,双眼白肿的鬼脸。
纵然见鬼无数,猝不及防,撞见这么一张干老鬼脸,兰渐苏仍是吓到怀疑自己心跳得“小鹿乱撞”,由于对一只老鬼“小鹿乱撞”,这事比撞鬼还惊悚,兰渐苏不得不将这丝怀疑扼杀心中。
那老鬼见到他颇为激动,“小鹿乱撞”是没可能,再怎么说,也该是头“老鹿”。于是老鬼“老鹿”乱撞地激动着,“老鹿”乱撞地张口嘶叫了一嗓子,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老鹿”乱撞地,猛力甩过来。
兰渐苏身体僵硬,只觉天旋地晃,一人抓住他的手臂,飞出尸坑,滚入密林中,一连滚了好几个圈。
兰渐苏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俯身在他身上的,是李星稀的脸。
李星稀一手撑在兰渐苏身侧,一手竖起食指,放他唇上:“嘘。”
李星稀会武功,兰渐苏早该想到。凤先河里跟着他游了一趟,上岸还能这么生龙活虎,没点内功底子,根本撑不过来。
但是这点觉悟,来得太晚。就像方才只顾着去猜那老鬼是不是也对他有意思一样。到头来,居然叫这小鬼头当了护“花”使者。
方才兰渐苏留意了几眼老鬼。老鬼有具残破的尸躯得以活动,倘若没想错,他应是一具还魂尸。还魂尸虽然不比厉鬼凶猛,到底也不太好对付,何况这老鬼,好像还有狂躁症。那就是只更不好对付的还魂尸。
兰渐苏和李星稀躲在密林里,不发一响。本来最让人讨厌的浓雾,眼下成了他们的保护屏障。那秃头貌丑脸龟裂的佝偻老头子鬼找不见他们,拖地的锁链声响得急切,嘶叫得恨不能高歌一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兰渐苏摇头啧啧叹,这鬼性子急,难成大器。宰来可能方便许多。心下磨刀霍霍,盘算着该怎么对这只老鬼痛下杀手。
忽然“咚”地一响,兰渐苏额头剧痛,李星稀单手撑不住地,额头跟他的砸了个正着。
李星稀低叫一声,揉了揉发红的额头说“痛”。
兰渐苏对李星稀坚持这个辛苦的姿势甚为不解,难得体贴地说:“或者,你不必一定要撑在我身上,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躺着。”
李星稀“啊”了一声,白嫩的脸颊涨开一团团红晕,支支吾吾说:“这个情况,这……这样不太好吧?”
好小子。这个情况,还能有心情脸红害羞。外头那只老鬼知道自己这么不受尊重,必是得先吐上两升愤恨的老血,再冲进来将他们杀个痛快。但老鬼这具尸身腐烂这么多年,能不能挤出血来还不一定,所以兰渐苏知道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老鬼可能心灵感应,打着打着,撞着撞着,就冲到了密林里,在二人左近处来回急走。
李星稀抱住兰渐苏,又是一遍滚,滚到一块巨石后面。
老鬼在巨石前踱步,焦躁大嚎几声,棋差一招,竟大步走到另一块巨石前面去。
兰渐苏耳根子痛,掏着耳朵说:“这老鬼再嚎,要嚎完一整集《康熙王朝》。”
李星稀很想在这种氛围紧张起来,可好奇心战胜了他的恐惧心,催使他手遮在嘴旁,悄声问:“康熙王朝,是个什么王朝……?”
兰渐苏微微一顿。
“有机会说给你听。”
兰渐苏从地上坐起来,李星稀便也顺势跟他坐起。
从衣服内层里抽出一连串黄纸,兰渐苏咬破手指头,在黄纸上画了一堆乱符。他在地上摸了两摸,摸来一根枯树枝,将这些黄符条条缠在树枝上。
李星稀有点看不明白:“蓝大哥,你这样做什么?”
兰渐苏挥挥那根黄符树枝:“杀他。”
“你拿根树枝,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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