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诏武三年(2/2)
“秘书丞?”萧难的右手看似随着身子的动作摇晃了一下,握住腰间的佩剑剑柄,似是有几分惊讶地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会在这儿?”
卫庭煦单手而立,声音不阴不阳:“这话下官倒是想问中郎将。下官奉旨监督两市交易,市场刚散这就准备回家,怎么,看中郎将似乎要往北边走?北边可是去国舅爷府上的必经之路,莫非中郎将这大半夜的还要去找国舅爷?”
萧难呵呵一笑:“萧某哪能和国舅爷搭得上关系?这会儿不正是锦被鱼满膘的时候嘛,萧某正要去捞上两尾,若是等天亮恐怕早被人掏完了,只好趁夜出发才有可能捉来两只尝尝鲜。对了,明日萧某休假在家,秘书丞可要来尝尝萧某的手艺?你我正好小酌几杯。”说着她把身后的钓竿和竹娄亮了出来。
“哦?中郎将还善庖厨?倒是令在下好奇。这锦被鱼虽肉鲜汁美,可惜出水即亡,肉身便开始腐烂,需极好的厨艺方能挽留住它一二分的美妙滋味。”卫庭煦语气轻快,仿佛对着锦被鱼兴趣极大,可说到最后一字时尾音一扬,转而直下,“只是中郎将竹篓中的鱼饵恐非锦被鱼所喜之物吧?甚至根本不是鱼饵。”
萧难脸色一变,怒道:“不知秘书丞与萧某有何宿怨!”
卫庭煦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萧难厉声喝问:“那秘书丞大半夜的来消遣萧某作甚!难不成这还是陛下的意思?让萧某去当甄文君的替罪羊吗?”
卫庭煦“咦?”了一声:“中郎将何必如此激愤,在下可有说过一个和陛下有关的字眼吗?还是说足下心虚了?”
“你……”
“罢了罢了,在下不说胡话了。”
听卫庭煦丢出这句话,萧难心中略略一宽,谁知卫庭煦接着道:
“认真来说,在下的确在此等候中郎将多时了,也的确是受了陛下的圣意要将你缉拿归案。”
“可笑!卫庭煦,你这是想要冤枉我吗!”
“冤枉与否待你走过一遭诏狱便见分晓。不知中郎将是自己去呢?还是要下官送你?”
即便甄文君此刻被关押待审,卫庭煦也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周遭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萧难身为统领禁军的之人,不仅对李延意熟悉,对于李延意身边的近臣更是不可能怠慢。她知道卫庭煦是个颇有心机的人,所以,在卫庭煦出现的第一时间她便深知不妙。
若是进了诏狱,等待她的是什么萧难再清楚不过。这两年里她也为李延意送过不少人进去,全都死在了里面。这诏狱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炼狱,能活着出来的除了当年怀帝时被构陷入狱的卫纶外,再无一人。
心下一横,抽刀直刺卫庭煦。
只要挟持卫庭煦逃离汝宁,之后再做谋划也不迟!
萧难出手非常快,追风逐电剑光只是一瞬就杀到了阴影中立着的卫庭煦面前,也不过是须臾之间,只听见兵刃相交的刺耳声贯穿了小街。
阴影中的人不是卫庭煦,而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年轻娘子。那年轻娘子身手了得,在黑暗之中不知为何仿佛能够看得一清二楚。萧难和她对拆几招后吃了看不见事物的亏,很快,那年轻娘子手中的一双短剑架在了萧难的脖子上。
萧难当即被俘,卫庭煦从旁边的小门里走了出来,年轻娘子从萧难身上所带的竹篓里翻出来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检验一番后附到卫庭煦的耳边。
卫庭煦面带笑意她朝着阿鹤拱手致谢:“有劳阿鹤娘子了。”
阿鹤将双眼前一对古怪的琉璃片取了下来,她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且顺利擒获箫难正是因为这两片琉璃片。阿鹤笑道:“女郎和我们阿燎情同手足,何必说谢,太见外了。”
卫庭煦转向萧难时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将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莫不是剧毒一枝嵩?以此做饵钓出来的锦被鱼,中郎将倒也下得去口?在下记得这一枝嵩乃是谢家爪牙杭烈擅长使用的毒药,曾经用此毒害死了陛下的几位亲信,为何中郎将也深谙此道?莫非中郎将和谢家有什么渊源?”
萧难面色如纸却依然咬牙切齿地骂道:“呸!什么一直松一直紧的,都是你卫庭煦要栽赃我的手段!莫要以为你按些莫须有的罪名给萧某就能给甄文君脱罪!我萧难做人俯仰无愧于天地!”
卫庭煦走近她,俯身贴着她耳朵轻声道:“若非坐实了你谢家余党的身份,且和国舅爷里应外合地勾结,陛下又怎会让我亲自来押你入诏狱你?”
萧难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正要开口,卫庭煦将她堵了个正着:
“事成之后你便要去国舅府上杀人灭口,以此洗脱自己出卖陛下行踪的证据?想得挺美。放心,你和国舅爷一个都逃不了。”
“什么,你胡……”
阿鹤迅速上前将萧难的嘴堵上,让她呜咽着说不出话。
卫庭煦不再多看萧难一眼,转身进入街口的马车之中。阿鹤和一直埋伏在旁的追月军士兵们押着萧难直接去了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