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水井(1/2)
这一年的冬天虽然冷得邪乎,可春天到得也意外的早。
不过是二月中旬的日子,中午时分就暖得能嗅到春日的气息。
柳重明脱了夹棉外袍,将头发高高束起,手里惦着一个革球,五六个人围着他,一起玩着白打。
那球高起落下,颠在膝上足尖,又或在身上起伏,四周陪玩的也使出全身解数,或是流星赶月,或是转花枝,或是大小出尖。
周围不上场的人也忙着一声声喝彩,热闹非凡。
直玩到日头高起,这一场蹴鞠算是尽兴,众人散去,别院里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知味托着水盆,见柳重明擦了几次,脸上的红热仍未散去,忍不住轻声搭话:“世子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吗?”柳重明将汗巾丢在水盆里,笑意盈盈。
也的确是心情还可以。
有怀王在从中作梗,户部的确无法光明正大地留下董成玉,中元节过了没多久,董成玉便出京南下了。
跟他们预料的一样,水路。
慕景延果然对曲沉舟抱有极大的警惕和疑心。
如果说之前也许还会在水路和旱路之间犹豫,在曲沉舟与董成玉偶遇之后,归程果断选择了水路。
他甚至能想象到怀王之后的夜不能寐。
董成玉的生死关系着他们两方的交锋,还有慕景延对曲沉舟的考量。
“心情不错,”他重复一遍,示意知味去把革球取过来,在手中掂了掂,问道:“玩过吗?”
知味怯怯摇头。
“没玩过也不要紧,我教你。”
柳重明不由分说地拉着知味站个对面,球从手中落到小腿,又滚到脚背,被颠起来。
“这叫下截解数,用腿和脚踢就成了,来试一个?”
那球在他脚尖上一挑,直奔知味而去,吓得知味条件反射的一闪,蓄了力道的球砸到后面的树干上,又歪歪斜斜地弹开,不偏不倚地撞在井眼上,没了踪影。
一旁的管事忙要招呼人去捞,却被他摆手斥退,只向知味示意:“去捡回来。”
看着知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心中的把握从五成到了八成。
井。
这就是曲沉舟为知味的一卦。
如果知味真的是他们要找的人,也许经年累月的警惕可以让人面对石矛县这三个字保持冷静,也许会记不清曾经的长相,可是亲身经历的恐惧……
不可能忘记。
知味善良单纯,与他和沉舟能想到的别的法子相比,这样也许是最温和的有效手段。
“去啊,把球捡回来。”他催促。
知味的脚步慢慢移动过去,只瞟了一眼井水,便双腿一软,坐倒在井边,颤颤回答:“世子里面有有
“有水正好,攀着绳子下去。”柳重明也过去,摆摆手驱散别院中的旁人,在井沿上坐下,反问道:“难道要本世子亲自下去?”
知味眼看着众人逐次退了出去,便是再迟钝也明白了世子爷不是在无事生非,在井边跪下时,撑在地上的手臂都在打颤。
“世子饶命……”
“你做错了什么?”柳重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肯下井?为什么?”
知味在这步步紧逼之下完全慌了手脚:“我……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柳重明的声音轻柔下来:“你是害怕吗?秦思源?”
知味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中有着更多的惊惧惶恐,不由失声:“你怎么……”
“怎么知道你这个名字是吗?”眼见他翻身要跑,柳重明眼疾手快地一把拽着衣襟,将人按在井沿上,单刀直入:“你冷静一下!我不是要杀你的人!”
这句话如一瓢冷水,瞬间将知味沸腾的恐惧浇灭声音中认识颤抖:“世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我!”
“什么都不知道?”问话比想象中还早地步入正轨,柳重明追问:“是说你不知道是谁闯入你们家,是谁杀了你的兄弟爹娘,是吗?”
知味的眼泪倏地滚落,忙不迭地点头。
“如果,我肯帮你呢?”
“世子!你会帮我?”知味腾地挺起身:“你知道是谁!是谁?”
幸运终究眷顾他们——柳重明心头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下,拉他起身。
“我答应你,带你去亲眼见见那个人,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告诉我,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知味的脚发着软,泪眼模糊地被牵进书房,又一次见到那两张画像,多年张紧的那根弦终于崩断。
“他们……在杀人……”
“他们是谁?”柳重明看出他已濒临崩溃,柔声安抚:“不用怕,我保你平安,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
从没想过这个秘密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知味仍是不敢放声痛哭,连着喝了几杯水,才渐渐止住哽咽。
“我不知道他们是他们突然冲进院子听到娘亲的惨
柳重明怕惊吓到他,耐心问:“那个时候,你躲在水井里是吗?”
知味打颤似的点头:“当时我正在后院打水听到前面的人声,还有我娘叫我们快跑,我一时害怕,就躲在水井里去了……”
柳重明吁出一口气—他们猜的没有错,幸亏曲沉舟心细如发,注意到水井里绳索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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