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占卜(1/2)
“瑜妃呢?”皇后在暖塌上落座,环视一圈,问道:“怎么没来?”
门外忙有宫人回话:“回娘娘,瑜妃娘娘前几日不慎受了风寒,这几日身体更是沉重,又怕给旁人过了病气,前日便向您告病了。”
皇后听身边的闵月俯身说了几句,才笑道:“我只惦记着今儿,倒是把她告假的事忘了。既是病了,就好好歇着,更何况今儿连清如也出来走走,传了病气可不好。”
柳清如坐在她下首,仍带着极淡的微笑:“谢娘娘照拂。往日里也是走动的,只是不便走远,未能时常向娘娘请安。”
她的身子已显出形来,小腹处的衣裙顶得浑圆。
“你是第一次,还是该仔细些,请安的日子今后久着呢,不急一时。多听太医的话,若是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谢娘娘。”
柳清如就要欠身道谢,被皇后止住。
“无需多礼。”她接过手炉,吩咐道:“叫人进来吧。”
满屋妃嫔的目光都聚在了房门晃动的珠帘上。
进了宫门,除了偶尔能见自家人外,便少有机会见其他男子。
年前就听说新封的司天官在宫里住下,有了文婕妤的前车之鉴,她们再没机会跟人照面,顶多只在宫宴上远远看到一瞥。
宫里人多嘴杂,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可私下里的话早在各宫中走了个遍。
皇上对曲司天的宠信自不必多说,那些嘴快的小宫女只脸蛋红扑扑地聊些碎碎的话。
——曲司天昨儿在学步道上站了一会儿,瞧着气色真好,哪有那么冷淡,还会对人笑呢,笑……笑得我都不好意思看他了。
——曲司天吃饭的时候你们见过没有,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排到我去观星阁呢。
——服侍用膳不是天天都有机会,我还见过曲司天卜卦呢!神仙儿似的,就看上那么一眼,就知道了。比以前那些装神弄鬼的神多了!
——他什么时候能那么看我一眼呢?
——别做白日梦了,看到又怎么样,还指望人家看上你这个丑丫头?
嘻嘻笑闹中,也有人撇嘴不屑——不过是个贱籍,若是从前,有人肯多看他一眼么?
当即有人牙尖嘴利地回了——贱籍怎么了,宫里除了主子们,哪个不是伺候人的,怎么就高人一等了?
沉寂的宫中有了新谈资,各宫的娘娘们自然也都听说过。自从皇上来传话,说今天让曲司天来为她们卜卦,那看热闹好奇的心思早按捺不住。
过不多时,脚步声从门外踏进来,小太监在珠帘外轻声回禀一声,便闪开身,有人在后面显出身形来,躬身拜下,正是个抽条长身体的少年模样。
“臣曲沉舟见过各位娘娘。”
“进来吧,”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柳清如一眼,笑道:“都等着你呢,在外面怎么看。”
珠帘向两边分开,曲沉舟微低着头进了暖阁,又跪下:“见过各位娘娘。”
座中妃嫔大多与皇后年纪相当,却也有比柳清如还小些的,一见那鬓边碎发掩映下的侧脸,帕子便掩在嘴上笑起来。
皇后的目光瞥过去,看得那些不成体统的笑意都被压回去,才缓声道:“平身。”
曲沉舟站起身,轻声道:“臣今日奉皇上口谕,为各位娘娘卜卦,多有冒犯,还望娘娘见谅。”
“既然是皇上的口谕,哪还谈得上什么冒犯,”皇后向他点头:“上前罢。”
她已不是第一次见曲沉舟,从前没有听说过这双妖瞳的说法倒也罢了,无非是惊艳于这张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脸。
可有了如今的说法,在与人对视的瞬间,竟有种心中一紧的不安,曾经的那些种种像是都在这双眼睛下现形,被从阴暗的角落拖到众目睽睽之下,下一刻就要被公之于众。
不等她变了脸色,曲沉舟已退一步,一旁宫人端笔墨和托盘上前,铺开花草笺。
皇后见他悬腕蘸墨,落笔极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忍不住赞了一句:“曲司天写得一手好字,倒像是个世家子。”
曲沉舟手下笔锋不停,淡然应道:“娘娘谬赞。”
片刻后,花草笺被呈上来,写了两个字——凤和。
不过是普通的吉利话,倒是应景。
皇后心中的重石终于落下,一笑道:“听皇上说起,曲司天能知吉凶,怎的只用这两字来含糊本宫?”
“回娘娘,”曲沉舟垂手站在原处,答道:“臣不敢说能窥看天机,只能依着这双眼能见些卦言,若无卦言,便是和乐,不敢含糊娘娘。”
他是皇上指派信赖的,皇后不好多说,宫人便引着他去柳贵妃面前。
同样平静的对视,两人中间像是完全没有隔着什么似的。
曲沉舟再次提笔,这次花草笺上多了几个字——六月初六,云遮月。
皇后坐得近,瞟了一眼,问道:“曲司天,这卦是什么意思?”
所有目光都聚在柳清如身上,这一卦明显是应在这个胎儿身上,云遮月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
别人说倒还好,这几个字从曲沉舟笔下写出,总像是带着点火|药味似的。
柳清如拈着那花草笺,浅浅一笑:“六月初六,倒是巧了,太医说,这孩子该就是六月出生的。敢问曲司天,可是有什么说法?”
“恕臣愚昧,”曲沉舟躬身:“臣只敢卜卦,不敢解卦,还望两位娘娘恕罪。”
“不敢解卦吗?”皇后对这话似是很感兴趣,嗤笑一声,问道:“曲司天对皇上也是这样说的?本宫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曲沉舟拱拱手:“皇上对臣宽厚仁爱,纵容臣口无遮拦,臣便斗胆尝试猜测。若是娘娘不怪罪……”
皇后嘴角的一丝微笑还没浮起,又听他说:“烦请娘娘得皇上口谕示下,臣自不敢推脱。”
这话便明摆着是拿皇上做靠山——想要他乖顺听话,也要问皇上同不同意。
可事实就是如此,司天官从来为皇上近身侍臣,只听从皇上一个人的命令。
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卜卦灵验,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人敢越过皇上,让司天官做些什么不应该的。
皇后没想到这一拳像是打进棉花里,四周各怀心思的目光都像是在看戏,等着她因为曲司天再跟皇上大闹一场,只能忍下这口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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