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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混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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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沉舟见眼前的人目光含混不清,劈手将柳重明手中的线香夺下来扔在门外,把人扶进了里间。

“酒量不好,怎么又喝这么多!”

他轻声抱怨着,手脚麻利地去脱柳重明的衣服,只在解下玉佩时,轻轻抚摸片刻,便把玉佩塞在了枕头下面。

因为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再不敢逾矩。

柳重明被他拖进门时还人模狗样地勉强清醒着,伏在他颈边嗅了片刻,挨挨蹭蹭地又啃又咬,像是找到了熟悉的味道。

随后一头栽在床上睡得死沉,一动不动地由着他摆弄。

直到妥当地盖上被子,曲沉舟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扯下帷帐,绕出围屏。

外间的桌子上,他也准备了两杯清酒。

从前他们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又不敢亲密得太惹人注目,多见几面都是奢侈,更别说一起过生辰。

本想着重明今天回来之后,两人好歹喝上一口,也当是了个心愿,弥补一下从前无法在一起过生辰的遗憾,没想到人居然又喝醉了。

重明这酒量,还跟以前一样。

他在桌边独自坐了片刻,忍不住自嘲笑笑。

虽然总是说抛却前尘,可眼前这人毕竟是重明啊,是撑着他度过一生的信念,那些不该有的、贪婪的念头,总是会如幽灵般漂浮四周,无法克制。

许是夜色沉重,让人总是念起那些难堪的过往,连着对未来也悲观下去。

将两杯酒都饮下,曲沉舟又怔怔坐了许久,才吹熄烛火,去纱笼里睡下。

柳重明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一天赶了几场宴席,虽然极力推脱,可最后还是被姑丈连灌了好几杯,还是姑姑帮忙解的围。

被白石岩塞上马车的时候,只记得自己始终高声嚷嚷着要什么东西,最后石岩不耐烦地把东西塞在他手里,才算作罢。

之后的事就彻底不记得了。

不知道自己如今躺在哪里,只知道胸前一片都是火烧火燎,嗓子哑得厉害,朦朦胧胧中,像是叫了谁的名字。

只有两个字,他叫得极为亲昵,熟悉极了。

也许是白石岩或者方无恙吧,似乎是他们俩送他回来的,可他们三人在一起,让他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是很不吉利的情形。

他先是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发现,不光是声音,连身体也仿佛不归自己控制一样。

回应着他的叫声,有人在他身前嘶吼。

“你怎么还叫他的名字!怎么还念着他!他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他听得出来这是谁的声音,抖得厉害,心上仿佛被穿了巨大的破洞,刺骨的寒风像是带着倒刺的刀子,放肆地穿行其中,捂不住,遍体寒意。

“不是他……这不会是他做的,他一定是被逼的……”

“谁逼他了?”白石磊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柳重明,你有没有心?柳家那么多人都死了,你还想为他开脱吗?你是不是疯了!”

柳重明挣扎着想起身,却脑中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现在一定很需要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去找他……我不甘心,我要当面去问问他……”

“柳重明!”白石磊对他咆哮:“二哥,你要是想让我爹他们在地下也合不上眼睛,现在就去找他!你走了就别回来!当我白石磊瞎了眼!”

他被割得七零八落,想要溃散成碎片,却始终有什么羁绊将他杂乱地缝起来,残破地站在这里。

“我不甘心……我要去问他,这不可能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就是他!就是他!”白石磊呼地揪起他的衣襟,哭吼着:“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看看我爹呢!卫叔他们呢!宫里人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他说‘白家必反’!”

“你看看他现在春风得意,万人之上啊!那都是所有人的尸骨堆起来的!”

“他哪里有苦衷!哪里有什么迫不得已!”

“从来没有人逼他!他就是为了往上爬!他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你还看不出来吗!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他根本就是怀王的人!”

柳重明的魂魄被一丝丝抽离,跌坐在地,疯了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

“不可能,我认识他那么久,不会看错的,我了解他。他说爱我,他不会骗我,我对他那么好,他害羞怕生,说什么都听我的,我们将来还会成亲……”

身边突然安静下来,白石磊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安静得像坟场,安静得他听到自己声嘶力竭的痛哭。

他想骗自己,又骗不了自己,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元帅,”黑暗中透出一点光,有人轻声在说话,像是怕刺激到他:“京城来消息,说柳娘娘没了。”

“没了……”柳重明怔忡地问:“怎么没了……”

“据说在早朝上,他向皇上告发,说柳娘娘在冷宫中,有了孽种,皇上大怒之下……”

“不可能!”他咆哮,心头一片迷惘,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不可能——是姐姐不可能死,还是那个人不可能无耻诬告。

“怎么不可能?”有人语意轻佻地接他的话:“柳清如秽乱宫廷,自然罪该万死,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他蓦地翻身而起,一把掐住那人的脖颈:“你还敢见我!你还有脸见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那人不说话,轻车熟路地来解他的衣裳,熟练得仿佛他们做过无数次一样。

“来,杀了我啊,”毫无悔意,温热湿滑的舌尖反复舔着,吮咬他的喉咙:“来,刺穿我啊。”

柳重明如捕到猎物的野兽一样喘着粗气,一把攫住那人细瘦的腰身,狠狠撞在墙上。

“我要杀了你!”

他们对彼此那么熟悉,对方没有抗拒地接纳了他,甚至伸开手臂圈着他的脖颈,将头垂在颈间,小声地催促他,细碎地咬着他。

“我要杀了你!”

他横冲直撞,他汗流浃背,他泪流满面。

那人仍和从前一样,忍耐着不肯出声,想要抬起手盖住眼睛,却被他将双手反拧到身后,更紧地贴着,严丝合缝。

冲得太狠了,那人只能无力地向后仰着头,缎子一样的长发纠缠在他们相扣的十指中,脆弱光洁的颈项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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