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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阴阳佛(十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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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完这话,就有好一阵凄厉非常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远方传了过来。

几人被声音吸引,转头看去。

陈黎野走到了门口去,问:“哪儿来的声?”

“村子。”

谢未弦答道:“应该是那些小孩跑出来之后就去复仇了。”

“应该是。”

陈黎野也应了一声。

柳煦也循声看向了门口,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于是过了片刻后,他就收回了目光。

再往旁边一看,他就看到佛像前的那片空地上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倪宁消失不见,留在那里的,只有一盏烛台,以及烛台上摇曳的火光。

几人离开了寺院,回到了村子里。

等他们回到村子跟前的时候,就见到一群参与者正站在村子门口,对着一片惨状的村子,个个满脸懵逼。

村子里烧起了通天的火光,大火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烧着,把这村子烧得一片狼藉。

村人们的惨叫声还没有停歇下来。这些惨叫声凄厉又撕心裂肺,还有人在一阵阵求着饶,在火中的声音气若游丝,凄惨又可怜。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有渗人又稚嫩的笑声夹杂在其中。

谢未弦和陈黎野走了过去。

这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众参与者之间,又开口若无其事地询问:“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一个参与者满脸懵逼地开口,“我们正在村子里找东西呢,突然一帮子鬼就跑进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杀,都给我们吓傻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也跟着说,“吓死个人咯,还他妈一下子就着火了,我还看到一个焦黑的鬼对我笑,操,老惊悚了。”

陈黎野面无表情:“是吗。”

“什么是不是的……”

那参与者一阵无语,刚想再说点什么时,就突然看到这两人身后的柳煦。

柳煦正背着沈安行。

沈安行在他背上有气无力地趴着,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死气沉沉地,看起来活像没了气儿。

他也确实本来就没有气儿就是了。

柳煦今天出门穿的是西装。他现在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沈安行身上,自己只穿了件白衬衫打了领带。

“诶。”那参与者愣了愣,眨了眨眼,问,“兄弟,你队友咋了?”

“没事。”柳煦冷着脸,对答如流,“让一个鬼给吓晕了。”

沈安行:“……”

“……哦。”

那参与者没再多问了,他转过头,又转头看向村子里。

这事发突然,参与者们叽叽喳喳地,都在讨论现状。

沈安行在柳煦背上趴着,暗地里抿了抿嘴。

沈安行自然是没睡着的。

只不过他遭了反噬,还是浑身麻得动不了,左眼也被能力完全吞噬,看起来太吓人,不太方便见人,被人问起来也实在太麻烦。

柳煦想了想,就决定让他装成个晕倒急需关爱的萌新,由自己背着出去。

沈安行就这样被他背出来了。

柳煦把沈安行往身上颠了颠,转头看向村子里。

村子里大火熊熊,每一个村民都在为他们的愚昧付出代价。

或许只有那些母亲,才能够逃过一劫。

就这样站在村门口等了半晌之后,村子里的大火才终于慢慢熄灭成满片黑色废墟,而那些令人听了都心里发毛的惨叫声也渐渐消散了下去。

再然后,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就从一片被烧焦的废墟里走了出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新人倪宁。

除了知情的四个人,其余的参与者纷纷被惊掉了下巴。

“握草!?!”一群人惊呼起来,“怎么是你!?!!”

“我擦难道他是那个厉鬼!?!”

“我靠啊我说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众人惊呼着大叫着,新人倪宁却只微笑着,一言不发。

一成为引路人,他就缺失了之前做npc的那股灵活劲儿,就和地狱里其他的npc一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复读机,只会按照被设定好的行动路线行动,除此以外,问他什么他都不会回应。

就这样站在众人跟前笑着沉默了几分钟,等众人的震惊劲儿过去了之后,倪宁才终于朝他们点了点头,左手抬向寺庙的方向,对众人道:“那么,这边请吧,我送各位出去。”

说完这话,他就抬脚走向了寺庙。

众人面面相觑。

兴许是从没遇见过这种人在家中找通关天上来的好事,所有人都一时间默然了。

可见倪宁等也不等直接抬脚走远,他们也来不及默然了,连忙接二连三地跟了上去,走向出关的路。

谢未弦也转过头,走了。

柳煦也背着沈安行,走向了奈何桥的方向。

往寺庙的方向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众人才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磨。

那块石磨还是古代石磨的样式,一块巨大的圆磨盘外是一圈下凹的坑,边上有一圈用来转动的推手。

而那一圈下凹的坑里溢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圈血糊糊的碎肉与碎骨头。走得近了,还能闻到空气里都沉浮着血肉的腥味。

守夜人咒就靠在石磨边上,双手插着兜,一副懒懒散散的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参与者们的靠近,守夜人咒抬了抬头。

倪宁领着所有参与者绕过了猎杀场,走向了奈何桥。

大部分参与者都捂着口鼻,不去闻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腥腻令人作呕的血肉味,快步离开了猎杀场,匆匆从守夜人身边路过。

只有谢未弦这一行人走在后边慢慢悠悠。

守夜人咒也不去管这些普通参与者,他只在意走在最后面的这一个队里有两个非人的神奇队伍。

等他们走到他身前之后,守夜人咒就仰首笑了一下,慢慢悠悠地沙哑开口道:“站住。”

谢未弦领队停了下来。

他侧了侧头,一挑眉:“还打?”

“打不过你。”

守夜人咒很有自知之明。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低了低头,道:“我只是很好奇,怎么还会有一个守夜人。”

“怎的,有规定不行吗。”

“那倒没有。”守夜人咒无奈一耸肩,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轻轻一笑,道,“我就是很开心——昨晚跟我打得那么厉害,最后还不是逃不过过桥的制裁?”

一听“过桥的制裁”,沈安行就忍不住浑身一抖:“……”

和他不一样,谢未弦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道:“那可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是体制外的。”

守夜人咒:“……?啊?”

谢未弦这一句“体制外”把守夜人咒搞蒙了。

但谢未弦也懒得跟他多解释。他转过头,看向柳煦,指了指奈何桥的方向,说:“行了,你们先走吧,外头见。”

柳煦也微微一怔:“……?啊?你们不出去?”

“一会儿还要见白无常。”陈黎野说,“之前黑无常说过了,要留到最后一个,等你们都走了,白无常会来奈何桥这边接。”

守夜人咒:“……???啊!?!什么!?!!?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谢未弦啧了一声:“你很烦啊,那么大反应干什么,没见过谢必安吗?”

守夜人咒:“……不是,我——”

两个守夜人就这样开始你来我往地拌起了嘴,而剩下的三人在一旁围观了一会儿后,就很默契地无视了他们。

柳煦浅浅对陈黎野道了句:“是吗,那祝你们平安。”

他没多问,背着沈安行转身就要走。但在临走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就又回过头来,叫了陈黎野一声:“老陈。”

陈黎野看向了他:“嗯?”

柳煦问他:“哪个朝代的?”

陈黎野:“……”

陈黎野就知道大概率瞒不过他,也没打算瞒他这件事,便破天荒地朝他轻轻一笑,道:“没记上。”

柳煦:“?你不记自己上辈子?”

“不是我不记。”陈黎野说,“是史书上压根就没有我俩。”

柳煦:“……”

陈黎野倒是看得很开,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谢未弦,又道:“也正常。君心嘛,很他娘操蛋的。”

柳煦跟陈黎野大学四年,听他骂人的次数那简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眼下听这脏话从他嘴里骂出来,一时稀奇得瞳孔都放大了:“……”

“不过史书没记,历史事件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陈黎野转过头来,对他说:“见宁301年,明国皇明纶遭人刺杀,刺客为朝中一名武侯,无名。”

“那位刺客……”陈黎野抬了抬头,看向谢未弦,道,“就在那儿呢。名门望族将家侯府,家里一窝子武侯,塞北边境军大统领,二十岁就挂帅了。”

“那天被怀疑要谋反,越狱之后就去宰了皇帝身边栽赃陷害他的亲信,然后一晚上把宫里禁军全干翻了,最后把皇帝捅了个透心凉以后,在地狱里蹲了两千年。”

“……”

这一连串丰功伟绩实在太过震撼,柳煦被说得无言了好半天后,才终于收拾好了心态,转过头难以置信道:“你……也在旁边?”

“没有。”

陈黎野低了低头,又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那几天前的时候,我就死了——君心嘛,很傻逼的。”

柳煦:“……”

“没办法,我是谋士啊。”陈黎野道,“谁家开团不先杀输出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轻很轻,就像在陈述一件路边随处可见的小事。

但其中的分量,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陈黎野死了。因为这个,谢未弦一举颠覆了整个城池。

陈黎野把这一切说得轻松,说完以后,他又松了口气出来,朝柳煦挥了挥手,道:“行了,都是以前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了,不说了,你赶紧走吧。”

说完这一切,陈黎野就转过头,又把食指压在嘴唇上,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小声对柳煦说:“还有,那个的事情……你懂的。”

他怕谢未弦会听到,自然不敢说得太明显。

但聪明如柳煦,自然是他一提就知道。

陈黎野说的,自然是能力会反噬的事情。

柳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只道了句“我走了”以后,就转过头,背着沈安行离开了。

他背着沈安行,走过了猎杀场。

在往桥上走的路上,柳煦就轻轻叹了一口气出来,轻声道:“可以了,星星,抬头吧。”

沈安行抿了抿嘴,这才终于慢慢地把头从柳煦肩膀上抬了起来。

柳煦太了解他了,连头都不用回,他就知道沈安行现在心情不对。

柳煦就问:“怎么了,被刚刚的故事感动到了?”

“……算是吧。”

“喔——”柳煦拉长声音应了一声,又说,“倒确实,听着就有点抑郁了。”

沈安行却没有立刻回答他。

柳煦没多在意,他往前走了一会儿,走到了桥前之后,就停了下来。

“怎么办?”他回了回头,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在这里缓一缓再过去?你现在撑得住吗?没关系,慢慢来就行,我可以陪你等它全部自愈完。”

沈安行却依旧没有回答他。

柳煦觉得有些奇怪,就轻轻皱了皱眉,回了回头:“星星?”

沉默了这么久之后,沈安行才终于轻轻叹了一声。

“杨花。”

他轻轻说:“我觉得……我做不到。”

柳煦被他说得一愣:“……?什么做不到?”

“他那样。”

沈安行说:“如果有一天,你死在我前面……我一定做不到的。”

“像他那样,和整个王城打。”

“我做不到的。”沈安行对他说,“我现在这样都护不住你,我这么废物……我一点儿都比不上他。”

“……你在讲什么屁话。”

沈安行:“……”

“你不是做到过吗。”柳煦说,“高二下半年运动会,隔壁班的傻逼看我不顺眼,趁我长跑冲刺的时候把我一脚踹出了跑道去,我那时候疼得要死,你看见了,冲上来就给他们班的揍了一顿——好家伙,半个班的都拉不住你。”

“跟条疯狗似的。”

“火山地狱里不也是吗,也跟条疯狗似的。”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就忍不住笑了声,又轻轻道:“以后不许说自己废物,你一直都很会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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