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仇不隔夜(1/2)
在杨熠的逼问之下吴氏抽抽噎噎的交代了那个在她面前“嚼舌根”的人。可怜朱砂还没从踩着吴氏上位的梦中醒过来就被杨熠下令杖毙了。吴氏一下子老实了,虽未亲见朱砂的尸体可她毕竟不是那等狠心的女子,亦非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将“奴婢”与“人命”区分开来的贵妇千金。朱砂是她在这陌生的郡王府中唯一的亲近之人,不久之前还活生生的,如今却因为她的几句话就丢了命!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愧疚涌上吴氏的心头,她也终于意识到那些宫人、嬷嬷们并没有吓唬她,这里确实是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丢了性命的地方!而她的丈夫也不再是岭南时的那个“杨大哥”了,他是郡王,是她的主人,可以轻易的掌控她的生死!
吴氏不敢闹腾了,杨熠的耳根总算得以清净,接下来就是借着吴氏难产一事将这府中上下都清理一遍。以己度人,他能理解弟弟的痛苦。大起大落过,他亦看得开为了那至尊宝座而兄弟相残。如果可以他愿意忍让,做个闲散郡王也未尝不可,但杨辉这般步步紧逼连一个没有威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又怎能任人鱼肉
杨熠高估了自己,在杨炎的眼中,曾今是一国储君却蠢得可怜的他也好,比他聪明一些有手段又有心计还有人手的魏王也有仇罢,都不配做自己的对手,杨炎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头到尾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刚狠狠的坑了他一把。秉着仇不隔夜的原则,杨炎放弃了等杨熠的孩子慢慢长大再弄死让他的丧子之痛再深刻些的复仇计划,提前帮着丁亦虹对吴氏下了手,点燃了导火索,他预先埋下的火药就该爆炸了。
三日后,宗正寺卿上本,奏曰:“查太医院遣常山郡王府之医女系原先皇后宫中掌事嬷嬷侄外孙女,思及常山郡王妃乃卫国公世子夫人长姐,恐事不寻常且攸关宗室子嗣,下官斗胆恳请陛下下旨彻查。”
这份奏章客观的罗列了自尽医女的家世,然后再指出丁亦虹与卫国公府的关系,最后的“事不寻常”四个字才是点睛之笔,就差没明说杨熠的儿子夭折是司徒夫人一手策划指使的。然后立刻有那想的比较多的御史跳出来附和,将当初杨熠还是太子的时候承徽崔氏怀有身孕,在宫中与司徒凝冰发生口角,继而流产的旧事给提了出来,要求皇帝彻查。一次与司徒氏有关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哪有那么巧
就有那么巧!常山郡王自己的妻妾都管不住还有脸怪别人了!立刻就有臣子跳出来反对,首当其冲的就是刑部尚书张勋,他执掌刑部多年,为人清正刚直又素来讲求证据,在他看来宗正寺卿此本若单纯只求彻查事关宗室子嗣倒也有理有据,可他偏偏仅凭一个医女的出身就将矛头指向卫国公府,怎么看都有血口喷人的嫌疑。何况,但凡是人,再怎么清正刚直也免不了有些许偏爱和先入为主。当初魏王逼宫谋反的时候,张勋也是被囚太极殿诸位大人中的一员,司徒凝冰于他可说有救命之恩,且他也十分欣赏这个小姑娘的心智胆识,暗地里没少羡慕司徒信生了个好女儿。所以,于公于私张勋都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殿中不少大臣都与他一个想法,张勋领了头便也纷纷附和。
要说御史还真是一种十分神奇的生物,大概是常年挑刺怼人已经成了习惯,生出了一种自以为是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矫情,反对的人越多便越来劲。正主宗正寺卿还未怎样,那附和的御史就先摆出了舌战群儒的架势,滔滔不绝的细数起司徒凝冰的不是来,什么不遵女德、不敬丈夫、牝鸡司晨……将司徒凝冰贬的一无是处简直就是女子中的败类,最好拉出去游街以正视听,从而论证能教养出这种女儿的司徒夫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继而推断常山郡王家的小公子夭折必定与卫国公府有关……
对于这样无稽的指控,身为卫国公的司徒信反应出奇的平静。只见他在一片口沫横飞恶语相向之间缓缓出列、行礼,然后郑重的说了七个字,“臣恳请解甲归田。”
皇帝沉默的瞪了他半晌,期间原本唇枪舌剑的太极殿变得落针可闻,与司徒信交好的都忍不住为他捏一把冷汗。
打破太极殿中这沉重气氛的是一阵破风声和紧随其后的惨叫,殿中诸臣工还未及反应,皇帝已从龙座上站了起来,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准!”直接拂袖退朝。
司徒信淡定的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额头不住惨叫的御史身前,从怀中摸出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拍在了他鲜血淋漓的脸上,十分大方的说道:“给你的汤药费。”然后小人得志般的朝天“哼”了一声,牛气冲天的离开了太极殿,留下一众同僚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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