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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六回 发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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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出了这样的事,晚间韩征自然没法儿回家了,等稍后施清如临去时,他不由满心的愧疚,抱了她低声道:“才新婚的第三夜,便不能陪你了,我心里实在是……”

话没说完,施清如已打断了他:“照眼下的局势,督主后边儿不能回家陪我的日子多了去了。不说远的,就说这新婚头一个月,听说都是不能空房,必须夫妻两个都在的,督主每次不能回去之前,都要这般愧疚一番,你愧疚得过来吗还是先想想怎么度过眼下的危机吧,旁的都是次要的,我们可还有一辈子呢!”

顿了顿,又道:“府里你都放心,我和师父你也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他什么忙,也只能尽可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韩征便没有再说了,只紧紧抱住了她,半晌才松开,叫了人进来送她回司药局去。

施清如回了司药局后,却是再无心情做事了,好容易心神不宁的熬到下值,便与常太医一道出了宫,坐上了回都督府的马车。

常太医见她脸色一直难看至极,本来想问她出了什么事的,见自己还没开口,她已冲自己直摆手,只得先忍下,待回了都督府,进了屋后,方低声问施清如,“小徒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这心都悬一下午了。”

施清如让桃子采桑都退下后,才低声把事情与常太医说了一遍,末了苦笑道:“这下可算是陷入了沼泽地里,进退都没有路了,便好容易能把自己自沼泽里拔出来,还得沾一身的烂泥,师父,您说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常太医本来还欢欢喜喜的等着搬家呢。

他虽嘴上说着他住惯了自己那边,搬过来会不适应,还会打扰到施清如和韩征,心里对小两口儿的孝心却是很受用的,且也习惯了每日都有人同桌而食。

因此早间在进宫的路上,施清如一与他说让他今晚开始便住都督府了,他只嘴上假意推辞了几句,也就同意了。

也因此一整日都乐呵呵的。

却不想,会等来这么大个“惊喜”,脸立时也皱成了一团,低道:“这下可糟糕了,韩征的秘密可万万曝光不得,至少现下不能曝光。可这个局真的不好破啊,便是我老头子都知道,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实在太多了!”

施清如叹道:“可不是吗,若没有想要浑水摸鱼,推波助澜的人,还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事情哪能都如我们所愿啊我打算待会儿便让小杜子和采桑把府里的人都再过一遍,以确保没有任何的可疑之人可疑之处,好歹让督主没有后顾之忧。”

常太医点头道:“很该如此。你还得与他们再三言明事情的严重性,不然他们未必会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就像那沈留几个,眼下心里只怕都还在想着,大不了韩征就自证清白嘛,皇上若还要怀疑,宫里那么多太监,以后岂不个个儿都得怀疑,甚至不敢再让宫里有太监了虽然这是好事,可明显不可能啊。除了咱们爷儿仨,其他人都是不知者,也只能多费口舌了。”

施清如吐了一口气,“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沈留等人都对督主忠心耿耿,哪怕不知道真正的严重性,但只要督主有令,他们都会去做,倒也不必太担心……眼下真只能随机应变了。”

督主说要尽快制造一个更大的谣言出来,也不知是什么,只盼能快些制造出来,快些转移了那些个嘴碎宫人们的注意力吧!

心里有事,师徒两个的晚膳自然都没用好。

本来施清如白日还想着晚间要亲自带了常太医去松风阁看看,他喜欢不喜欢,又还需要添补怎么东西的,也没有心情了。

常太医也不忍为难她,直接让下人带了他过去松风阁。

就见屋子倒是极阔朗清净,可他哪里睡得着,几乎是大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施清如就更是睡不着了。

明明昨晚她和督主还对眼下的日子幸福满足得不得了,恨不能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亦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憧憬,谁知道这么快危机便来了,还真是世事无常,瞬息万变啊!

昨儿还觉得热烈喜庆的满屋子红色,今儿也觉着都红得太刺眼了……督主前世自然也免不得这样那样的危机,可像此番这样的危机,却应该是没有过的,会不会都是因为她,才有了这些变化,让督主遭遇了这些破事儿

如此好容易熬到天亮,施清如与常太医草草用了早膳,便立马坐车进了宫去。

就见皇宫表面瞧着,倒仍是一如既往,什么变化都没有,金黄的琉璃瓦也仍在晨光中,闪着耀眼的光。

可师徒两个都知道,这光鲜耀眼的外表下,不定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一时到得司药局,施清如强自镇定的把该分派的事宜都分派下去后,便与常太医打过招呼,急匆匆又赶去了司礼监,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又过了一夜,事态怎么样了,是有了转机,还是……更严重了

就见韩征明显也一夜没睡,眼睑下都有淡淡的青影了,但整个人瞧着仍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施清如禁不住心疼,抚着他的脸低声道:“就算事情再紧急,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韩征握了她的手,“说我不爱惜身体,你自己呢,不也一夜都没睡,我不是说了不必担心,万事有我的吗”

施清如小声嘟哝道:“我也不是不想睡,这不是心里有事睡不着嘛……怎么样了,事情有转机了吗”

韩征沉声道:“源头已经找到了,先留着活口,指不定后边儿会有用。倒还多亏了平亲王,要不是他帮忙提供了线索,还真未必能这么快就找到源头,的确是宇文皓死前便安排好的,人还藏得挺深,难怪能躲过上次清查。”

平亲王一听得宫里的谣言,便吓白了脸。

忽然就想起了宇文皓当日临死前说的他将来‘可别后悔’,当时还当他是死得不甘之下,白放的狠话,这也是人之常情,与两军对阵时,哪怕一方已经只能彻底的败走,临走前少不得也要放几句‘你给我等着,等我怎样怎样之后,一定让你好看!’之类的话虚张声势一样。

所以平亲王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忙于平亲王妃和宇文皓的丧事之余,也实在没有精神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因为他总是一闭眼就能看见满脸满身是血的妻儿来找他,向他索命,他哪怕手腕儿戴满了佛珠,脖子也挂了开过光的观音像,通不管用。

再加上身上让宇文皓捅的那一刀也还没有恢复,以致不过半月下来,人便快要形销骨立了,倒是惹得去吊唁的宾客越发赞叹了,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苦。

如此好容易熬到母子两人过了“六七”,眼看“七七”在望,那只要把他们都发送了,他再请了高僧来家里好生做几场法事,想来慢慢就能安然无虞了……

平亲王想得倒是极好,却没想到宇文皓都死一个多月了,还能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如今就算韩征是假太监,他也有逼死妻儿的大把柄在他手里,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了,何况谁就能保证韩征一定是假太监了,谁亲眼看过他下边儿还在不成

那个祸家的头子当真是活着时是祸害,一个不慎便会累得一家子尽家破人亡便罢了,竟连死了都还要祸害一家人,巴不得拉了一家子给他陪葬。

他怎么那么狠呢,他这生的到底是个儿子,还是个祸根子,早知道当初他刚生下来时,他就该将他直接摁死在血盆子里的!

平亲王恨极之下,也不怕平亲王妃和宇文皓再回来找他了。

他甚至等不及他们快点儿回来,他才好乱剑砍他们个魂飞魄散!

但当务之急,却是要给韩征一个交代,再不济,也得帮着他找出谣言的源头来,不然等谣言越传越广后,就算韩征因此落不着好,死前势必也要拉了他垫背;

何况他那个皇上弟弟对韩征的宠信简直超乎想象,谁知道他会不会信谣呢,万一他听到谣言后,依然继续宠信韩征……所以他真的报不得任何侥幸的心理!

平亲王于是着了心腹立时去审宇文皓留下的旧人,那么多旧人,总不能一次都杀光了,只能慢慢儿的、一批一批、从重到轻的清除,所以那些旧人还剩不少。

也亏得还剩不少,重刑利诱之下,总算有人招了宇文皓还有一条线埋在宫里最不起眼的圊厕行,只不过除了宇文皓本人,没人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与宇文皓素常传递消息,也都是把消息藏在蜡丸里,再装到恭桶里,运到城外的化粪厂去——至于化粪厂里,自然也有宇文皓的人了。

只不过这条线是宇文皓手下最隐秘的一条,他轻易不会动用,一用就要用到最关键的时刻,柳愚上次大清查时,才没能将其清查出来而已,不想终究还是在宇文皓死后,也给韩征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施清如听得韩征说源头已经找到了,心下稍松,道:“源头找到了就好,埋得这般深,若此番找不到他,以后他还不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可谣言宫里好多人都知道了,纵找到了源头,只怕一时半会儿间也杜绝不了谣言,督主昨儿不是说只能制造一个更大的谣言吗,可也已有眉目了”

韩征“嗯”了一声,“有眉目了,今晚就实施,所以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放了话,谁敢再信谣传谣,就是与我过不去,我定不会轻饶,届时有了威压,又有了新的谣言,想来至多三五日,事情便能消弭于无形当中了。”

真这样就好了,可彼此心里都知道,前景绝不会这么乐观……

施清如想着,咬了咬唇,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禀督主,仁寿殿的顾公公求见。”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肯定是太后也已经听说了谣言,想趁机拿捏要挟督主!”

韩征与她想到了一块儿去,太后轻易可不传召他的,又是在这个当口……他拍了拍施清如的手,低道:“别紧张,事情指不定没有想象的糟糕,先别自己吓自己。”

施清如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若我是自己吓自己,当然就最好,若顾公公是奉太后之命传督主去仁寿殿,我要跟了督主一起去,你必须先答应我这一点,好吗”

韩征见她满眼的坚持,知道眼下无论自己说什么,她定然都听不进去,只得点头应了她,“那你随了我一起去吧。”

反正届时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她也就是了。

施清如这才松开了韩征的手,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自己也整理了一下,方坐到了一边。

韩征便也坐到了上首,扬声吩咐小太监:“传。”

不一时,便见顾公公满脸堆笑的进来了,进来便先给韩征行礼:“奴才见过厂公。”

谣言就算已是满天飞,在韩征仍未卸任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之前,他便仍是宫里的大拿,人人见了都得恭敬有加,太监们更得如此,顾公公自然也不能例外。

韩征淡淡应了一声:“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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