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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刺不刺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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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膝盖, 心说, 反正关不了几天, 三天, 顶天了。

摸到了油灯点着了, 灯油只剩浅浅的一滩, 梁玉将衣摆掖到腰间, 抱着柱子嗖嗖几下扑到了房梁上。房梁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梁玉摒住呼吸, 将菜刀从袖子里取了出来, 搁到房梁上藏好,又抱着柱子滑了下来。

落地之后, 将外袍脱了,掸了掸灰尘,再将地扫了扫,再找不出痕迹了才停手。这时才觉得冷——没生炭盆。屋里还有攒下的一点炭,梁玉给点上了, 发现没有热水。小时候全家都没晚上洗脸的规矩,现在晚上没有热水洗脸就觉得不舒服了。

抱着被子, 依旧罩着熏笼,勉强窝着了。【这么憋闷真他娘的难受!不如琢磨琢磨眼前的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时候, 她突然发现了被忽略的另一种可能——只是小两口互相看对眼了。

【要是萧司空的主意, 我现在还真没法治。要不是呢要是萧度就跟凌家小娘子好了呢萧度个缺德鬼, 他来这一手,还真是给他爹搭出一架梯子来。他娘的!你们踩着梯子下来了,不就把我外甥闪在墙上了吗不不,等等,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糟】梁玉只恨自己太笨,只能模糊觉得这事的结果有好有坏,但是怎么把它变成好事,还是没有头绪。

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再下一步是什么,梁玉干脆就睡了,一夜还睡得挺好,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长期坐牢。果然,梁满仓三天没理她,就把她关西小院里,到了第四天,没钱买菜了,得取钱、记账,又将她放了出来。

梁玉心道,人呐,甭管在什么地方,想要横着走,就得有一样别人没有的本事,能干旁人干不了的事。打从她被关起来,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算完账,梁满仓叫大儿子把钱抱出去,梁玉知道,她爹要开始给她扯理了。

梁满仓沉着脸道:“你总有理哩!你当你爹乐意你一个丫头跑几十里的野地啊你爹不心疼啊我有个啥法子哩你不去学,就还是土里刨食。咱乡下人的命贱,不值钱。拿命赌个前程罢了!现在不一样了,你的命比以前金贵了,你心里有没有个数!老子最恨赌钱的人了!滚!接着教兔崽子认字去。”

梁玉静静听完,低头瞅着自己的鞋尖作出反省的样子,其实心意一点也没有变。她爹疼她,她知道。梁满仓用自己的方式疼爱女儿,看起来那么的合理,十个人里有九个半得说一声“明白人”,但那不是梁玉要的。她也知道,她是很难说服梁满仓的,就像梁满仓也不能轻易说服她一样。好比一个人认为对鸟儿好,就是把它关笼子里喂着,而不是放出去叫鹰给叼了,你不能说喂鹰就是件好事。可天地之间,本不该有囚笼。

与其浪费口水,不如沉默。

梁满仓觉得,让闺女抛头露面讨生活是丢脸的,以前是不得已,但凡他有本事,就想叫闺女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舒舒服服过日子。梁玉却认为,凡事都得自己挣来,不卖力气、没有本事,就连说话的份儿也没有。打从她当了学徒,师傅给几个零花,她在家里说话就硬气。这种变化不是当事人警醒,别人是很难觉察的。

梁满仓认为,想“上进”就得守贵人给定下的“规矩”,他依顺了萧司空,所以近来顺风顺水,但梁玉不这样想。

她不喜欢萧司空,不喜欢他们那一群人。他们看梁家就像是看捆在桌底的狗,看你老实了扔两块骨头罢了。还不如个看门狗,那起码能咬人。再好一点是猎狗。狗,不管什么样的狗,都是上不了桌吃饭的。

她原以为自己也可以苟着,所以对萧度说,她明白人有贵贱之分。可她终究不是条狗。或许人的贪心会越来越大,总之,她不愿意再安于现状,感激一口残羹冷饭了!

萧度跟个姑娘私会,她都要想秃头,就怕全家死在他们的调情上。“贵人”办的这些事,真他娘的恶心!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她总有种感觉,路就已经摆在她的眼前了,只是被她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就差一线了。】

但是在梁满仓面前,梁玉还是一个十足十的反思模样:“叫家里人为我担心,一个节没过好,我也不想的。”

梁满仓叹了一口气:“你啊,遇事儿的时候多想想爹娘兄弟,别这么冲!好容易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甭作夭,成不”

“成。”梁玉答得爽快。

“行啦,你去拾掇拾掇,再教认字儿吧。不识字还是不行的。”

“正月……”

“咱哪有那个本事讲究这些个学!”

梁玉先没去正厅,这会儿全家干什么的没有,再开始识字也是明天的事了。她回自己房里取了点私房钱,跑去看她八哥。大过节的,兄妹俩互相坑,是她坑八哥更多,八哥要是生气,她也得挨着。

走到梁八郎住的地方,全家就已经都知道她被放出来了。梁八郎正趴在榻上哼唧,看到她来了,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只好将脸往墙里一转。心说,这都他娘的什么事!

梁玉好声好气地:“八郎”

梁八郎粗声粗气地:“啥事”

“还疼不”

“要不你试试”梁八郎怏怏地说,“咱打个商量,以后我不坑你,你也别坑我,行不”

梁玉忍不住笑了,将钱袋子吊在他眼前:“呐,衣裳他们给你洗好浆好了,这个给你,自己买想买的,当我赔礼的,行不”

“你有钱!”梁八郎惊得坐了起来,“这回不是坑我了吧”

“你咋总想着被人坑呢”

因为我统共坑你一回,就叫爹给打个半死啊!梁八郎想了想,猛地伸手拽走了钱袋:“不许反悔啊。”

“那可不一定,我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梁八郎抱紧了钱袋,焐了一会儿,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又松开了:“说要给你带灯的,没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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