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一只老虎看住一群羊(1/2)
第一百三十章 一只老虎看住一群羊
对于赵武的提议,田苏想了想,艰难地回答:“这问题,难度太高了点……面临如此两难的局面,我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自古人常说: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一贯擅长阴谋的田苏,面对蛮横不讲理的、不按牌理出牌的栾黡(yan),无计可施了。
第二日,栾黡果然言行必果。他没有通知赵武,便独自领军出战了。
出战的栾黡心里窝着一股火——看看韩起,再看看自己,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是前任元帅之子,韩起一上来就担任上军佐,他栾黡却十年如一日的徘徊在下军将的位置上。要说比战功,他韩起有什么战功即使上了战场,也是跟在赵武屁股后头——伐木。
在战场上伐木,这算什么战功
如今,晋国的形势表面平静,背地里却暗流涌动。凡事不进则退,栾黡十余年没能前进一步,再这样下去他的家族要被边缘化了。在这种情况下,栾黡必须为自己的地位拼命,他必须拼命!
栾黡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与赵武的关系越闹越僵。想当初,赵武成婚的时候,自己也去参加了婚礼,那时候,两家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是疏远,但也没有现在那样敌意重重。虽说是自己的父亲当初主导下宫之乱灭了赵氏,但赵氏孤儿重新进入卿大夫的行列,父亲也算是支持的——甚至多有帮助。怎么一转眼之间,两家就变如此敌对。
平心而论,栾黡对赵武是服气的,虽然当初他有点看不起赵氏的穷困,但正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赵氏的起始状况,才对现在的赵武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然,这种钦佩他是埋藏在心里,绝不肯当面说出来。
想当初,赵氏被剥夺的封地归还,还是他父亲一手主持的,他记得父亲曾自鸣得意的说:“赵城人口少少,良田少少,四周都是大山包围,发展前景几乎看不到,真不知道赵氏还为这块封地争什么”
但赵城最初的模样绝不是这样,只是这块封地归还赵武的时候,栾书特地把赵城所属的大部分良田划给了自己,少部分良田则分配给了从赵氏分离出去的驸马一族赵旌。栾黡当初听了父亲的话,还凑趣的加了一句:“凭这样的领地,赵氏想翻身,恐怕需要一百年;想来报复我们栾氏的仇,恐怕需要两百年,也许两百年都指望不上……反正赵氏孤儿需要终身努力了。”
栾黡这话,让父亲这个老狐狸都笑了,他直夸栾黡聪明。
但栾黡没有想到,无论是真实的赵武还是现在的赵武,他们的重新崛起都没有花费二十年以上。在春秋这种生产力低下、生育率低下的时代,如此奇迹般的崛起速度……栾黡自忖:换了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赵武的经营手段无可比拟。在这点上,栾黡连比拼的念头都没有。不过,父亲死后,栾黡就想:或许赵武在军事上的才能不如自己吧他赵武幼年的时候在山中东躲西藏,听到一个风吹草动就要搬家逃避,有多少时间学习武艺、军略、指挥等等。而他栾黡可是从小在父亲的敦促下,起早贪黑的锻炼身体,学习兵法。
他栾黡从小没闲着,光凭学习时间的长短,栾黡觉得,自己能轻松胜过总是东躲西藏的赵武。
可是,赵武的表现让栾黡明白一个简单真理:所谓天才,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摧残普通人的自信心。
鄢陵之战,赵武敢单身追击楚王的大队人马——这不算什么!栾黡当时在鲁国请求援军,他自认为:如果当时自己也在鄢陵,也敢趁着楚王退却,跟在后面占便宜;如果自己在鄢陵,也许当今世上,唯一从养由基面前全身而退的将领,就是他栾黡了。
赵武屡次断后,阻击追兵——在栾黡看来,这依旧不算什么。因为按照春秋时代的风气,除了赵武这样的傻大胆,大家都会遵守战场礼节,容许对方安全撤退……所以断后的活儿没有危险,他栾黡也可以做到,只是父亲活着的时候,从不允许栾黡干这么危险的活儿。
想到父亲,栾黡的鼻子一酸——自从父亲去世后,他栾黡开始走下坡路了,家里的财政状况越来越严峻,栾黡对这种状况非常纳闷。人们常说他老婆栾祁氏与赵智姬,是新田城有名的两只胭脂虎,两人花钱的手段跟抢钱的手法都很凶猛。不过,赵智姬为了抢钱能逼的国君四处躲藏,栾祁氏只能逼得他栾黡东躲西藏。
想到了赵武的妻子,栾黡把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眼前。以前,栾黡自认为能胜过赵武,虽然赵武的老婆似乎只比自己的老婆强一点点,但他栾氏家族人口充沛,私兵众多。从军事上说,还是他栾黡行——晋国是军国主义国家,人们评价男人看什么,不是看对方的老婆厉不厉害,也不是看此人擅不擅长经营。
男人,比的还是勇敢。
不过最近,栾黡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有点太天真——赵武跟着元帅荀罂出征,一次性攻下两个国家……开玩笑,在春秋时代,有能力灭国,那是什么样的功劳!
这功劳栾黡拍马也追不上。
偪阳之战,栾黡拼死作战,虽然他亲手活捉了偪阳国君,但依然不是灭国的功劳。灭偪阳的功劳是大家的,而且鲁国人在这一战中,表现的比晋国人还要优秀。
家族武装在攻城战中遭受巨大损失的栾黡,于偪阳之战后终于明白:灭国,不是那么容易的。看赵武轻轻松松攻破两个国家,但等这事儿轮到栾黡去做了,在诸侯国的配合下,栾黡依旧觉得非常吃力。
加上自己中途有放弃攻打偪阳的念头——栾黡沮丧的发现:也许自己真的不如赵武:比经营他不行;比老婆他不行;连比战斗能力,他也不如赵武!
赵武是天才。
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栾黡是极度的恐惧——如今自己下面还有谁无非是赵武魏绛而已。魏绛是国君的高参,赵武与国君关系密切,两人还经常结伴玩耍,在泥地里滚成一团,搂搂抱抱的抢球玩儿……在这种情况下,赵武崛起的势头谁能阻止
一个家族升起,必定代表:有一个家族被其踩在脚下。
将被赵氏踩在脚下的家族,是谁
想到这里,栾黡脊梁骨发冷:他栾黡再不努力,可能要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了。
所以——面对楚军,栾黡不得不战。即使孤军奋战,即使伤亡惨重,栾氏在所不惜。
于是,栾黡带领晋国下军逼近颖水,楚军见此情况寸步不退——对面是楚共王,被谥号“共”的人都是百折不挠的人。楚共王面临晋军两次“宵遁”,丢尽了楚国的脸面,这次,楚共王发狠了,他宁死不退!
栾黡也不打算临敌退却,他下令隔河扎营。不久,家族武士过来汇报:“许国与戎人联军跟上来了,新军将(赵武)带了很多战车,还把虎牢城的辅兵全部带上了……我听说,他们昨天在彻夜赶制军旗。”
栾黡冷笑:“赵武的家臣,真是教导的不错啊——他赵武知道自己终究是晋国人。”
家族武士再问:“河对岸是楚国人,如今河里已没有渔船,我们要渡河而战,没有船不行。但随军工匠都在赵武手里……我们是否要通知赵武造船”
栾黡哼哼:“当然要通知,武子擅长制造,造船,这本来就是他的活,通知他准备一千只木筏,争取一次将我们下军两个师送过江去。”
那名家将转身跑去报信,不一会儿,他跑回来了,气喘吁吁。
栾黡马上问:“武子怎么说”
家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吞吞吐吐的回答:“许国相回答说:‘不着急’。”
栾黡暴跳起来:“就这三个字,他一名新军将,就如此回答下军将的命令”
家将回答:“臣下再三催促,赵军将指着河对岸回答:楚军喜欢逼营列阵,如今他们的军营紧挨着颖水边,我们的军队渡过河去,也没有足够的空地列阵,所以,下面应该是士鲂的活儿。”
“什么士鲂的活儿”栾黡怒不可遏,但他的质问却越说声音越低。
他想起来了,接待外国使臣、与外国国君打交道,确实是外交部长士鲂的工作。
如今,楚国人在颖水边建立营寨,晋国人想过去交战,必须派出使者去楚营,向对方说明情况,并要求对方让出河边的位置,以便晋国人渡河列阵。
“士鲂在哪里”栾黡心里越来越冷——我怎么糊涂了,连这点小事,都不如武子想得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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