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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独探敌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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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独探敌营

游四的神情极为庄重,高欢也一样表情很肃穆。谁都知道,刺杀杜洛周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当初高欢曾出入赵天武的军中,取宇文定山的人头,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可是眼下,要取杜洛周的脑袋,绝不会比取破六韩拔陵的脑袋容易,这不仅仅是因为杜洛周本身就是一个可怕的高手,而且他本身也是一个刺杀高手。一个善于刺杀的人,自然很清楚应该怎样保护自己,而且杜洛周岂会想不到葛荣的手段对于自己的一切早有防备,这更增添了刺杀的难度。

“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很困难,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只要高兄所需,我定为你提供,一切就按照我们刚才拟订的计划进行。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派大军接应,若是高兄能够成功,那肯定是大功一件,我们庄主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游四沉重地道。

“葛庄主既然派游兄亲来,就可看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高欢这条命乃是蔡风兄弟捡回来的,能够为庄主办事,也算是为报蔡风的救命之恩,即使是死,也得干!游四兄弟放心好了,我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而行!”高欢诚恳地道。

“这一点我自然会相信,但我们所需的不是无谓牺牲,我们要的是一个理想的结局,达到最终的目的。因此,这之中不能够有丝毫的马虎,以高兄之智,我自是放心,可是还得小心为妙。”游四认真地道。

“游兄的关心,我自然明白,高欢在这里先代我的兄弟们感谢了。我们会留下稍有用处的残躯,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高欢自信地道。

“我们之所以需要小心行事,要与我们的大军相配合,是因为我们不想让朝廷的兵马捡个现成的便宜。若是我们一气白忙,结果却只是为别人做嫁妆,那可就有些贻笑大方了。”游四不无担心地道。

“只要葛庄主能够及时赶到,我想应该不会出现这类事情。”高欢自信地道。

“高校尉,大王召你入见!”一声呼喝自帐外传来,倒吓了游四一跳。

高欢向游四使了个眼色,回应道:“好,我立刻就来,你先去吧!”

帐外的脚步声渐传渐远。

“游兄,看来今日之事只能够说到这里了,我们就按照计划行事,后天不见不散!”高欢平静地道。

“好,若有什么意外的变动,请迅速与我们联系!”游四回应道。

“尉贤弟,送游兄弟出营。”高欢低呼道。

尉景自帐外钻了进来,沉声道:“外面的情况极为正常,游兄请跟我来。”

“高兄,就此别过,一切小心!”游四淡淡地说了声,转身随在尉景之后行了出去。

游四随着尉景很快就行出了军营,却没有任何人怀疑。尉景和高欢在军中还算很有地位的,杜洛周是一个十分重视军功之人,他根本不知道高欢曾在速攻营中做事,高欢与蔡风的关系他更不清楚,但他却知道高欢和尉景的武功极好,此时正值用人之际,高欢和尉景自然得派上用场。

数次出战,高欢所带来的那一群兄弟,总是杀敌最多,当然是勇猛强悍,这一点自然很被杜洛周看重,后来在攻下顺平之役中,高欢和尉景更表现出不凡的领导才能,确实是两个难得的将才。因此,高欢与尉景一干人等上升得极快,但如此一来,不免遭人嫉妒,特别是石离、穴城、斛盐三地来投的军系,对高欢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看。

杜洛周却不是一个真正放得开之人,因为石离、穴城、斛盐三地来投的兵马几乎占了他所有兵力的两成,而高欢却只不过有数名好友而已,因此,在处理事情方面,对三地的军系有极多的偏袒,这使得高欢与尉景极为不满,也极为丧气,如此之人岂有真正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和能力即使夺得天下,又有什么本领治理天下所以,高欢毅然决定投靠葛荣。葛荣如此深沉,筹备到此刻才开始发动起义,可见其心思之细密深远,的确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投得明主方有前途,高欢绝不是傻子!

军中的士兵对高欢与尉景倒是极为信服,游四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凌通心头暗惊,忍不住低下头呼道:“灵儿,低下头!”

萧灵闻言低下头,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禁不住问道:“通哥哥,怎么了”

“是尔朱家族的人来了,那天我们杀了他们两人,这下子,那三人全都来了,还带了好几个帮手。”凌通斜眼瞟向正走入酒店中的六人,有些微微惊惧地道。

“那可怎么办他们是来抓我们的吗”萧灵惊慌失措地低声问道。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可能是碰巧吧。”凌通心中在求神拜佛,望这几个人不要发现他们。口中却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小二,给爷们来五斤高粱酒,再将你店中最拿手的菜给我端上来!”其中一名汉子大声呼喝道。天幸,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坐于一角的凌通与萧灵二人。

凌通心头一动,低声对萧灵道:“灵儿,你在这里坐一会儿,不要去看他们,我去去就来。”

“你要到哪儿去”萧灵有些担心地低问道。

“我去给他们做几道菜!”说着狡黠地向萧灵眨了眨小眼睛。

萧灵明白凌通是有了主意,但仍心里有些害怕地道:“你快去快回哦。”

“我知道,你别怕,他们不认识你。”凌通说完端起自己桌上的一碟糖醋鲤鱼向后厨房走去。由于他个子不太高,今日又未曾穿虎皮袄,一身朴素的衣服并不怎么显眼,是以,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凌通心中暗喜,在尔朱家族几人看不见之处,一把拉住送高粱酒的店小二,大惊小怪地问道:“你这酒是送给谁的”

“怎么着,刚来的几位大爷要酒,这便送上去呀!”店小二不耐烦地道。

“你知道那几位客官是什么人吗”凌通一脸严肃地问道。

“什么人”店小二也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乃是大名鼎鼎的尔朱家族之人,这可是一些不好伺候的主儿,你可得小心点哦。”凌通表情有些夸张地道。

店小二果然神色微变,刚才他看这几人极有气势,就知来头不小,却没想到竟是尔朱家族的人,这可是个大主顾了。但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凌通装作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家也是开酒店的,这几位大爷前些日子便光顾了我家的酒店,结果,唉……”

“结果怎样”店小二倒被凌通的话所吸引,忍不住问道。

“店中的伙计也和你一样,先送去高粱酒,结果被那位瘦小的大爷一拳给打得吐血!”凌通暗中观察小二的脸色。

店小二果然脸色大变,凌通接着道:“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原来他们有个规矩,就是首先至少要上一个菜,才能够上酒。否则就是对食神不尊重,不尊重食神便是不尊重他们。所以,他们就要打人。我是一片好心,这才来告诉你。不过,你上菜时,这道糖醋鲤鱼别送去,你们这道糖醋鲤鱼做得火候不够,比我家那个最坏的厨子做的还差,送上去只会让他们大发脾气。”

店小二将信将疑地望了他一眼,道:“不可能,这鲤鱼可是本店最有名的几道菜之一,怎会差呢”

凌通不屑地道:“你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我家开酒店五十几年,祖祖辈辈都是做菜品菜的高手,你不信拿这碟鱼去问厨子,问问他们是不是在油烧沸之时,才将鱼放入锅中的这样只会使鱼多少带些焦味,少了几许鲜嫩,只能在油烧至七成热时放鱼入锅。还有这些鱼汁,只能在这道菜到六成热时迅速加入葱姜、蒜末、醋、酱油、白糖、清汤,而且如果熟油淋多了,吃在嘴中,就多了些油腻。我说了这些,信不信由你,你去问问厨子就知,我这可是为你好,为你们店好。”

店小二听凌通说这糖醋鲤鱼之时,那些作料说得如此清楚,俨然一个大行家的架势,虽然见对方年纪不大,但他在店中干了多年,对于这些作料多少也懂得一些,却没有凌通知道得如此详细,哪会再怀疑对方的确是世代开酒店的对于凌通刚才所说的话也信以为真,只是仍有些不服气对方对这道名菜的批评。心想反正先要去端一碟菜来,不如顺便问问厨子也好,免得那几位爷凶狠起来,把自己也打得吐血,可就太不划算了。

凌通见小二主意松动,装作好人做到底地道:“我看你先去端道菜来,顺便说声鱼的问题,我好人做到底,在这里帮你看着酒好了。但是要快点哦,念在咱们是同行的分上才救你一救。”

店小二见凌通如此帮忙,虽然说话有些傲气,但仍然感激不已,道:“那就多谢了,多谢了!”说完将酒交给凌通,就向厨房走去。

“哎,这鱼带回去,若我说对了,就重新再烧;说错了,这鱼也就算我的钱好了。”凌通补充道。

“好的,好的!”小二接过鱼,连声称道。

凌通心中暗笑,伸头斜望了尔朱家族诸人一眼,口中低骂道:“奶奶的,小爷可不是好惹的,为了防止你们对付老子,老子只好先下毒手罗!”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包自己配制的烈性迷药,尽数倒入酒坛之中,然后轻轻摇了摇。

店小二只过了片刻即到,神色变得极为恭敬,忍不住赞道:“公子说得真准,我家厨子叫我谢谢公子的提醒,还想请公子去厨房指点指点。当然,如果公子愿意的话,我们东家也说,只要公子肯指点厨艺,今天的菜算是请客。”

“哦,那倒不好意思,既然东家如此盛情,我不出手倒说不过。好,你快将酒送去,我自己到厨房看看。”凌通笑道。

“公子请跟我来。”这时自厨房中又走出一个伙计恭敬地道。

那最先与凌通答话的伙计端好酒和一道冬笋雪菜肉丝送了出去。

凌通来到摆满菜肴的厨房,这里显得有些拥挤。几名厨子见凌通来了,忙笑脸相迎道:“多谢公子能赏脸,请公子多多指点。”他们倒真的把凌通当做一个菜道高手了。

凌通向蔡风学来的,只是对野味和鱼的做法,其中尤以这道糖醋鲤鱼为精,其他虽然会做,却也一般。不由得充当行家地道:“不妨让我来做这道糖醋鲤鱼如何”

众厨子一听,忙道:“那真是太好了。”

凌通伸手抓起菜刀,他乃是练武之人,对使刀使剑极为纯熟,眼力之准、运刀之快和用力之均匀自不是这些普通厨子所能比拟的。

菜刀在他手中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先在指间打了一个美妙的旋,然后左手快捷无比地自池水中捞起一条斤半左右的黄河鲤鱼。

动作之快之利落,只让几名厨子和一旁的几人看呆了,凌通伸手入池捞鱼,竟是水花不溅,只是一道极细的水纹泛起,这几乎不可能。他并未捋起衣袖,但衣服却并未湿,可那条被捞起的活鲤鱼却是真真切切的。

凌通菜刀划落,当别人仍未反应过来之时,他手中的鲤鱼又到了水中,这次却是鱼头捏在凌通的手中,内脏迅即落入盘中,一丝丝血水自鱼腹中涌出,水几乎是在鱼腹内激涌,很快就清洗好了内脏。凌通刮鱼鳞的动作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刮好鱼鳞,就已顺手在鱼身之上划出了直斜两种交错的刀纹。当有人在水中分清内脏和鱼腮之时,凌通已将盐和淀粉糊涂在了鱼身,这时锅中的花生油正好烧至七成热,凌通就将鱼放入锅中油炸。他一手提着锅铲,另一只手却在另一只锅中忙活,将作料熬成浓汁。每一个动作都让所有的厨子敬佩不已,当鱼全部呈金黄色之时,汁也已经熬好,配合得几乎是天衣无缝。

鲤鱼放入盘中,凌通的左手就已经舀起汤浇往鱼身。一股让人口水直涌的香味扑入众人的鼻中,鱼身立成深红之色,连几个厨子都食欲大动。

“谁来尝尝”凌通放下手中的东西,连粗气都不喘一口,淡笑道。

站得最近的那名厨子最先动手,细细地咬了一口,良久才吁了口气,眉开眼笑地赞道:“好,好,味道真是好极了,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好的厨技!”

“单论公子那用刀的手法,和加放作料的速度,就是神乎其技,今日真是遇到高人了。”

“不知公子是在哪里开酒楼呢”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凌通暗自好笑,忖道:“你们是没见到蔡大哥的手艺,比我更好百倍,如果尝了他所做的菜,不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连舌头都咬破才怪。”但口中却道:“我有个朋友在外面,不能在此待久,这便告辞了。”

众人有些不舍地道:“公子何不在本店多住一些日子一切费用全包在我们身上。”

“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仍有要事待办,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再来。”凌通说完,不等众人挽留,就行了出去。心中暗自盘算着,那些人应该快倒了。他对自己的药性知之甚深,虽然这种迷药发作较慢,但却很突然,也并非易解之药。一般迷药,只要以水一惊便醒,但自己的这种却不行,必须以热水相浇,而且醒来之后三个时辰脑子一片浑噩。

凌通悄悄地溜回座位,萧灵差点没哭出来,凌通去了半盏茶之久,她还当是他抛下自己独自走了呢,见凌通回来,自是欢喜无限,眼圈发红,本来满肚子怨言,一下子全消了,只是担心地问道:“怎么办”

“他们已经中计了,待会儿他们一个个倒下了我们便走。”凌通低声道。

“那个大块头叫尔朱送赞,他右边一个叫尔朱送礼,左边叫尔朱送福,其他几个人我没听出他们的名字。”萧灵小声道,显然刚才她在极小心地留意着这几人的言行举止。

“乖灵儿,真有你的。”凌通从桌底下握住萧灵的手,赞道。

萧灵微感一阵羞涩。

凌通这才扭头向那桌的酒坛望去,低问道:“他们喝酒了吗”

“嗯,喝了!”萧灵低声回答道,旋又低声惊呼道,“我们的马呢”

凌通循声望去,果然见自己系马之处已经没有了马的踪影,霎时脑子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在捣鬼凌通忍不住立身而起,他的确是坐不住了,他的行囊在马背之上,况且,若是马匹丢失了,这里至杭州仍有近千里之遥,如何能够走到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家伙,好好地给本爷坐着,待老子吃完了,再与你一起算账!”尔朱送赞那一桌上传来了一声极为冷沉的声音。

凌通吃了一惊,显然对方是与他说的,他望着那些人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是早就发现了他,更料定他 无可逃脱一样。心头隐隐感到马匹的失踪可能与这几人有关。哦,是了,这几个人那天见过他两人的马匹,而自己的马拴在外面,对方自然就认出来了。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蠢笨如牛,如果对方认出了马匹,自然知道自己在酒楼之中。但为什么对方不直接过来找自己呢是不是对方仍怕了万俟丑奴就在店中,而不敢动手呢抑或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溜到厨房中去,而并不认识灵儿是了,灵儿那天虽然在,但身穿虎皮袄,而且只是远远地望见背影,自是不能确认。而刚才自己从店后出来,这才被他们认出,他们牵走马匹,可能还是因为害怕万俟丑奴的存在,这么一来,他们就不只这几个人了,外面一定还有人守着,那该怎么办才好凌通心念电转,心中稍安起来,暗自庆幸对方并没有想到他会在店小二的高粱酒中下药,也庆幸自己早一步发现了这些人上了酒楼,才会抢先溜去在酒中做了手脚而不被对方发现,否则只怕今日是死定了。

萧灵却吓得脸都变色了,有些惊惶地低声道:“他们……他们认出了我们,该怎么办”

凌通坐了下来,淡然一笑,道:“先吃饱再说。”

这两人的举动也引起了楼上之人的注意,众人很清楚地感应到尔朱家族的众人对凌通这两个小孩存有的敌意,只是尔朱家族的六人气势不凡,就是不知他们是尔朱家族的人,也不会有人敢去招惹他们。这年头,不公平的事,人们见得多了,也知道最好不要做出头之鸟。

凌通正准备大吃大嚼,忽见尔朱送赞的身子一晃,“噢”的一声,尚没能够说出什么便伏在桌子之上,另外五人刚感觉到不对,便也相继扑倒,桌上汤水四溅,四周众人一阵惊呼。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凌通一手拉起萧灵,一手抓住身边的小包袱就向外闯去!

游四离开杜洛周的军营,对这里的阵形布局都有所注意,心中暗赞杜洛周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角色,难怪破六韩拔陵如此信任他,他能和赵天武并肩齐驱绝非幸运所得。不过想到自己竟在他的营地之中设计刺杀他,游四不由得大感有趣和兴奋。

此刻已近腊月,北方的天气极寒,所有的树木和灌木都似乎瘦了几圈,整个天空也似乎更空旷了一些。

游四极为悠闲地踱着步,虽然风很大,天气有些冷,但离开了那气氛极为紧张和压抑的军营,整个人似乎清爽起来,连天空都高了不少。

但这种感觉并不长久,游四的神经似乎一下子全都绷紧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厉芒,他静静地扫视了周围一眼,脚步也就定在地上不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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