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王义退出病房,在门口站着,身子挺的笔直,浑身肌|肉绷紧,神色戒备。
大少爷这次要找的是个女人,叫张佩,陂城人。
她十八|九岁的时候,在陂城酒吧唱歌,拥有动听的歌声和清纯的相貌,一夜成名。
渐渐的,特地为张佩慕名而来的男人越来越多,酒吧给了她最好的待遇,她有了艺名,小莲,出尘而不染。
不到一年,令众人意外的是,张佩在最火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响地离开酒吧,离开了陂城。
有传闻说她傍上了大款,被包|养了,也有传闻是她家里有事,不得不回去。
张佩再出现在陂城人的视野里是多年以后。
青春年华不再。
她一直在一家工厂工作,今年年初和工人发生口角,厂里将她开除。
张佩最后一次出现在陂城车站是六月二十八号晚上七点,也就是大少爷出事的第二天。
之后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迹可寻。
邻居,朋友,同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张佩去了哪儿。
她不见了。
王义将最新的情况告诉大少爷,对方直接扔了手里的水杯。
玻璃在地上四分五裂,蹦的老高,灯光折射在碎片里面,绚的人心惊胆战。
有细小的碎玻璃飞溅到脸上,带出一点刺痛,王义没有去擦。
大少爷看不见,王义却不敢掉以轻心,唯恐再刺激到他。
之后他们放弃那条线索,把目标锁定在这个中年女人身上。
她叫李琴,五十来岁,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渔民。
李琴很小就离开岛上,来到陂城生活,前些年在陂城开了一家小饭馆。
最近突然把饭馆转手,回岛上去了。
张佩这些年多次往一个账户汇钱,户主就是李琴。
而李琴当年和张佩在同一个酒吧,她是伴舞。
张佩离开后没过两年,李琴也走了。
两人之后看似没有交集。
喉结滚动,王义吞了口口水,他不知道李琴能不能给出大少爷想要的东西,只负责避过周围的监视,把对方带到大少爷面前。
王义不是跟在大少爷身边最长时间的,还有一拨人在他被安排过来时,就已经为大少爷办事了。
据说都是姓沈,人数未知,个人信息没有,他们身处各个城市,从事不同工作,混在社会各个层面,干的是收集情报的工作。
彼此之间从不联系,也不熟悉。
大少爷不下命令,他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的争着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有的灯红酒绿,也有的在上流社会享受红酒美人,谈笑风生。
一旦接到指令,他们便会利用身边的人脉关系,用最短的时间去打探到相关的信息。
王义和那些人仅仅是任务上的交接,还是不需要碰面的那种。
不多问,不多说。
互不打扰。
这次找张佩和李琴,就是他们提供的线索,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将几个地点一一搜查,确定准确信息。
王义的耳朵动动,里面有动静,他眼观鼻鼻观心。
一瞬后,王义抬脚走开,停在听不见的距离。
大少爷那天会不会就是去见的那个张佩
对方是谁
和大少爷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大少爷那样失常。
王义忍不住猜测对方的身份。
病房里,气氛压抑到极致。
身处这里,会让人如遭巨石压在胸口,重碾着一根根肋骨,呼吸困难,濒临死亡。
李琴的手攥着口罩,鱼尾纹一条条的,堆在眼角,清晰可见。
她紧张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身子发抖,声音也抖的厉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肆不开口。
李琴紧抿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面响起一道声音,“想清楚。”
那声音冰凉,没有起伏,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发出来的。
李琴听的脊骨一阵阵发凉,她打了个哆嗦,哽咽着祈求道,“我……我的孩子……你们别伤他们……”
沈肆的口中出现一个名字,“张佩在哪”
一脸骇然,李琴摇头,“我不认识张佩。”
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床前散开,吓的李琴两条腿抖成筛子,就要跪到地上。
冷汗浸湿后背,李琴硬着头皮说,“我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沈肆问,“多久”
“两个多月。”看一眼染着病态的男人,李琴又继续,“之前每个月的月底,张佩都会找我,这次没有。”
沈肆淡淡道,“上次是六月二十八”
“对。”李琴诧异,她说,“那天是我闺女生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她把欠我的钱全还了,是现金,还说要出去旅行,散散心。”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李琴心里发怵,现在回想起来,张佩那时候是有点不对劲的,她哪来的那么多钱
而且,她们说话的时候,张佩精神恍惚,打翻了两次杯子,还一惊一乍的,好像特别不安。
沈肆的薄唇轻启,“多少”
好半天,李琴才明白是指的什么,她摇头,“张佩跟我借的一共是二十多万,在其他人那里借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她的毒瘾挺大的,也戒不掉。”
想起第一次看见张佩吸|毒时的情形,李琴至今还记忆犹深。
她跟张佩年纪相仿,是老乡,两人同一天进的酒吧,她努力练舞,生病都不敢休息,那么拼命,却只能在最后面给对方当伴舞。
而张佩每天都是吃喝玩乐,在台子上随便唱两声,就能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只因为她有一副好皮囊。
那时候,很多人嫉妒,羡慕张佩,包括李琴。
有一天,酒吧来了一个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英俊不凡。
大家都被他吸引了。
李琴看到张佩一个劲的盯着那个青年看。
再后来,张佩就不来酒吧了。
时隔多年,李琴在朋友的婚礼上碰到张佩,她发现对方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包白色的粉末状东西,另一只手拿着小吸管,神情异常兴奋。
知道张佩吸|毒后,李琴的心里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从前高人一等,现在和毒|品烂在一起,多么可悲。
年少时期落下的阴影,李琴的心理是扭曲的,她看着张佩堕落,毒|瘾发作的时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知道的有几个人,张佩欠他们的钱都一次性还清了。”
李琴的心一突,张佩突然出手大方,不会是跟这个人有关吧
沈肆拿出一张照片,将正面朝在外面。
李琴瞪大眼睛。
那照片有些年头了,里面有几个年轻人,穿着花哨,他们勾肩搭背,脸上都挂着笑,张扬,青春。
那是当初酒吧里关系最要好的一群人,有张佩,她也在其中。
照片是在酒吧里拍的,背景是舞池,有许多扭动的男男女女,姿态各异,表情迷离。
“那个人……”指着角落里有些模糊的人影,李琴想了想,“好像是王强!”
沈肆问道,“谁”
李琴说,“就是靠近吧台的那个。”
她想起来,这人看不到。
却见对方的手在照片上慢慢摩挲,停的位置就是她刚才所说的,一点不差。
李琴满脸震惊。
这得看过多少遍,才能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位置。
沈肆摸着照片,“说。”
“张佩那时候有很多追求者,他是追的最久的。”李琴不自觉的念叨,“几十年没见了。”
她在张佩面前提到王强,对方直接冲她发火,反应很大。
沈肆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从左往右,依次是沈峰,田箐桦,沈源,还有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
这张照片他在过去看了多次,即便是视线受阻,他依旧知道谁站在谁的旁边。
那三人里面,其中两人赫然就是张佩和王强。
还有一个却不知道是谁。
一只手挡住照片的一半,沈肆拿给李琴看。
李琴咦一声,“跟王强站在一起那男的,不是吴鑫吗”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脸更白了几分,“好多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见对方没有回应,李琴害怕的说,“我把知道的都讲出来了,可以走了吧”
沈肆收了照片,“再想。”
李琴的神色一滞,还想知道什么
她不敢问,只能挖空脑袋去想,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一股脑的抖出来了,摊到面前,一点点的去翻。
片刻后,李琴说,“他们当年好像说是要去爬什么雪山,去没去我就不晓得了。”
沈肆如墨的眉峰拧了一下。
病房里仿佛刮过一道冷气,温度大幅度下降。
李琴打冷战,开始语无伦次,“我真的全说了,你去查王强啊,说不定张佩是去找他了,对,就是去找他了!”
她怎么不知道张佩还认识这种人,话没几句,全程面无表情,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冷冷的,跟大冬天里的冰碴子一样,看年纪,说是张佩的儿子,她都信。
但这不可能。
张佩要是有这种儿子,得紧扒着,不扒下来一层皮一块肉,她是不会放手的。
足足承受了十来分钟恐怖的压力,李琴才被带走。
王义的脚迈到门口,准备进去,他感觉有一股极致的寒意穿透门,往身上扑。
脚步瞬间顿住,王义变了变脸色,还是先不进去了。
在原地干杵了一会儿,王义拿出手机。
“苏小姐,大少爷发脾气了。”
打电话的和接电话的都是一愣。
王义抚额。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少爷一有事,他就无意识的去找苏夏了
这不怪他。
苏夏的确能将大少爷治的服服帖帖的。
咳一声,王义说,“苏小姐,大少爷生起气来,没个人可以倾诉,也不发泄,就闷在心里面。”
说的特别可怜。
苏夏说,“那就闷着吧。”
王义语塞。
苏夏说,“他不记得我了,也不想见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义继续语塞。
“下次他有个什么事,不要再打给我了。”苏夏说,“就这样,我挂了。”
那头传来一串嘟嘟声,王义把张大的嘴巴闭上,一脸凝。
大少爷是真的伤到苏夏的心了。
他还真有点怀恋大少爷傻了的那段时间。
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闹。
多直接。
不用战战兢兢的。
王义洗了个苹果进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少爷,苏小姐刚才打来电话,说你要多吃苹果,对身体好。”
沈肆没反应。
“不吃吗”王义说,“我放桌上了,等大少爷想吃了再吃。”
沈肆的下颚线条坚毅分明,脸上写着两个字“不吃”。
王义把苹果放桌上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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