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一七零(1/2)
好歹是赵国公子,小朝上,大臣们建议可以摆个小晚宴来招待一下公子迁。也有人道,如今是赵国求着秦国,而非秦国求着赵国,何必再礼遇公子迁简单收拾一通,给人安排个住处就是了。说着话的是尉缭。哦,没错,他就是不待见赵国,不待见赵国送来的王女公子。
嬴政就看着他们在下面瞎扯一气,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便散朝了。
公子迁来秦,还不值得他嬴政如何上心。
当日公子迁便先被安置在了驿馆中,连面见秦王的机会都还没有。
使臣心中多有不满,但是想到当初自己放下了狠话,如今不还是得乖乖来秦跪在秦王的脚边以示臣服于是一下子便没了脾气。如今的秦国已不是过去的秦国了,这个秦王比起往任秦王更为厉害,他再多抱怨又能怎么样呢
公子迁倒是心性平和,或许是平日里已经被赵王的宠姬磋磨够了,于是便什么都不惧了。
内侍来驿馆接他进宫时,推门而入便见一翩翩青年,坐在桌案之前,用笔刀在竹简上刻着些什么,见内侍进来,他也并不避讳,分外坦然地起身。内侍扫了一眼他跟前的竹简,确定不会是什么紧要的东西,这才抬起了头。
很快,公子迁跟随内侍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
恰巧此时又有一辆马车过来了。
公子迁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拉着马车的有四匹马,可见其地位并不低。
此时驾马车的内侍回过头来对他道:“请公子下马车。”
公子迁知道王宫里是不能纵马的,更不能大摇大摆坐着马车进去。他二话不说便与侍从一起走了下去。就在他走下去的时候,便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在宫门口只稍作停顿,随后就进了宫门。公子迁心中惊讶不已。
内侍注意到他惊异的目光,笑道:“那是驷车庶长的车驾,宫中唯有他的马车能来去自如。”
公子迁更为好奇了,他在来秦国的路上,可未曾听说秦国多了一位驷车庶长,不由问道:“敢问驷车庶长是”
那内侍却不再言,只道:“公子日后便知了。”说完,他就在前面引路,将公子迁带了进去。
……
那坐在马车里的人的确是徐福。
蒙恬也算是为救他而受伤,如今蒙恬的伤还未完全好起来,徐福自然是有空便要上门拜访一番。只是今日他先到国尉府上去见了尉缭,然后便带着尉缭一起过去了。
因为想着今日赵国公子应当要进宫了,徐福心中好奇,在见过蒙恬后不久就先坐着马车回宫来了。
徐福不得不感叹,升了爵位之后的确不同了。
四匹马拉车,气派立时就涨了起来。
不过徐福并不大习惯这样的排场,以后出宫需要低调时,还是得坐小马车。
很快马车停在了宫殿外,徐福走了下去,赵成从后面跟了上来,低声道:“方才公子迁跟在后面进宫来了。”
公子迁在后面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赵成见状,马上解释道:“公子迁应当是步行前来的。”
徐福这才想起,能坐着马车肆无忌惮的,貌似也就自己独一份儿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徐福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心底的愉悦。好吧,这样的唯一,的确能取悦到他。
尽管尉缭在小朝上鄙视了赵国,但嬴政还是举办了这个晚宴。只是徐福很清楚,这个晚宴可根本不是为了欢迎公子迁,若说是羞辱还差不多。当初赵国如何待嬴政,今日怕是要原样尝一遍了。
徐福哪怕知道内情,也并不会劝阻嬴政。
冤有头债有主,当初赵国那样嚣张,就总得有个被人报复回来的觉悟吧嬴政的童年和年少时期都是不愉快的,现在他要将那些不快都宣泄出去,有何不可
一切心上的负累都被发泄出去之后,嬴政只会越发地成熟,手段越发地厉害,离秦始皇的位置越发地近。
徐福也承认,他心底也有那些护短的心思。在他瞧来,赵国如今的境地便当真是活该了。
只可怜了公子迁而已。
想着想着徐福便走进了殿中,此时嬴政还在处理手头的政务,见徐福进来,他才搁下了竹简。
“如何了”嬴政头也不抬地问道。
“蒙将军的伤还没好,不过我留师兄给他上药了。”
嬴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将尉缭留在那里了”也不知明日蒙恬可还有性命来上朝。
徐福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尉缭和蒙恬之间的矛盾,是完全可以调和的,因而并未往严重的方向去想。
“有什么不对吗”徐福反问。
“不,并无不对。”尉缭给他找过那么多麻烦,嬴政哪里还会好心去提醒徐福
“几时了”嬴政转头问内侍。
“王上,酉时三刻了。”
嬴政将徐福招到身边来,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道:“陪寡人到戌时,我们便到那边大殿去。”
“嗯。”徐福应了一声,还顺便自己调整了一下坐姿,力求舒适。
这头徐福和嬴政倒是优哉游哉,舒适极了,另一头公子迁却是被带到殿中,坐在那里小心翼翼,等上了许久也不见秦王,顿时心中忐忑不已。而秦国官员陆续落座,并无一人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赵国使臣扬起笑脸与秦国官员搭话,但都是说不了几句话便没音了。
那使臣越发心焦,回转身来与公子迁道:“秦国怕是要故意冷待我们了。”
公子迁淡然点头,“这有何妨”公子迁说完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不再与那使臣说话。
使臣心中更加难受了,看着公子迁的方向忍不住叹气。一个被抛弃了的公子,自己跟随而来,还有未来和前途可言吗
秦王未来,大殿中的气氛便凝滞得很,不久后有一男子走了进来,公子迁见不少人都上前与他说话,可见其地位。使臣在旁边忙解说道:“那是秦国国尉尉缭。”
从前公子迁便听说过此人,他轻叹一口气,道:“这等人才,也被秦国揽过来了,赵国如今无人,怎会不败呢怎会不败呢”
使臣听他语气凄苦,心中一颤,说不出话来。
从前只一味想着赵国乃是大国,如今被公子点破才惊觉赵国竟是人才凋零了。相比之下,秦国却是揽得多方大才。不说别的,就说那这段时间传得极为热闹的徐福……就连其它六国之中,也多有百姓视他为神仙的。
有这样的人在身旁做助力,秦王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啊。
这时又听一阵轰动声,使臣忙抬起头来,只见年轻英武的秦王,佩着象征权利的长剑进来了,他面容冷酷。
公子迁望着他的方向,心中一动。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和过去不一样了……
和他记忆中不一样了。
公子迁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发现秦王身旁还站了一个人,穿着普普通通的平民才爱穿的白袍,但他的容貌可一点却不普通。公子迁也想起了那个传言。说是秦国的徐福,喜穿白。想来天上神仙便是喜好纯白之色的。一段时间里,那些穿白袍的平民,甚至还因此而欣喜。
徐福从踏入殿中后,便发觉有一道目光朝自己这边扫了过来,不过等了一会儿之后,徐福就发现,那道目光看的是嬴政,而并非自己。他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袍的年轻男子,容貌俊逸,气质温和,给人以青涩和沉稳相糅杂的怪异感。
他就是公子迁
徐福跟着嬴政一同往里走去。
秦国的官员们统统起身,口呼“王上”。
哪怕是看着徐福和嬴政一同走到台阶上,一上一下落座,秦国官员们也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实在是这样的行为他们见得太多了,也就不觉得哪里怪异了,何况徐福如今在秦国的地位本就有些超然,不就坐在王上下首吗那就是展现一下王上的宠爱嘛,他们没事儿去纠结这个做什么
但公子迁就不一样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规矩礼仪当即就瞪大了眼。
公子迁脸上的惊讶之色实在太不遮掩了,使臣顿觉尴尬不已,忙与他解释起来,“公子怕是少有听闻,传闻都说这徐福是秦王的男宠呢。”说完那使臣忙做贼心虚地往两旁看了看,见秦国的宫人并未注意到自己,这才放心了。
秦王霸道狂傲,若是知晓他在秦国的地盘上,议论这样的事,怕是要让他吃个大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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