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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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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向来打仗,粮草是重中之重。

以往粮草要从中原甚至南方等地调遣,一路长途跋涉,运输十分艰难,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今年,北疆丰收了,产出不错。大家扒拉扒拉算盘,哎哟,居然自己就可以负担大部分粮草,剩下的,朝堂的负担就会减少许多。

然而他们当然不会耿直的就问朝廷要刚刚够的粮草。

万一呢

谁都知道,这时候是要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还好北疆作物丰收的情况只有皇帝陛下一人知道,所以就地还钱的过程十分容易。一干武将只要梗着脖子吵就成,反正心里没负担。最后商议来商议去,朝廷答应的粮草数量是上报的七成。

边疆将士其实很满意,但表面上还是要闹闹,最后在皇帝的调停之下,才心满意足的表示接受。

往年大概也是这么个水准,谁也没有怀疑什么。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粮草就算再怎么安排是,最后到达边疆的,有上报的五成算是正常,有上报的六成就是监管给力。鉴于这次带兵打仗的是德王,能平安到达边疆的应该有六成。

其他的空缺,边疆屯田补一点,以战养战补一点。

每次打仗后都有人弹劾将领残暴,抢劫屠杀平民,但谁都知道,这是对鞑靼战争不可避免的事。

就像是鞑靼打晖朝,也会这样做。

因为对于这种战争,与对内战争完全不同。双方都对对方仇恨很深,说是全民皆兵都不为过。

说白了,战争就是悲哀。

以前鞑靼是制造悲哀的人,现在终于换到大晖主动出击了。

因战争降临,朝中因太子遇袭的争吵终于消停了些,朝中一切大事都以对鞑靼战争为重。

反对战争的人也不少,求和之声更是此起彼伏。但在皇帝铁了心要打仗的前提下,这些声音都是不需理会。

他们也不敢蹦跶的太欢。刚出了太子遇袭之事,所有人都在声讨私通鞑靼之人,现在求和声音喊的太高,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不过还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在那里瞎逼逼,说太子前脚遇袭,后脚德王就要出兵。谁知道这是不是德王自导自演,为的就是想带兵去草原打仗,好又立军功呢。

这人说话也不走心,以为在酒楼包个雅间就传不出去,一喝醉就胡言乱语。

金刀卫是摆设吗

第二天折子就呈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封庭根本懒得和这些人在朝堂上吵,直接把人抓进金刀卫,其罪名就是散布谣言动摇军心。

反正不但有金刀卫的证词,他也不是一个人喝酒,被抓妥妥的。

在上朝之时,众臣听到这消息都有点懵。

谁这么能干,这时候说这种不走心的话呢

没看之前皇帝陛下气的吐血,文辅辅臣都频繁进宫,半月一次的大朝都罢了一次。

再说了,德王此举明显是奉了皇帝陛下命令,说德王演戏,还不如说是皇帝陛下命令太子演戏,拿太子当饵呢不摁你摁谁

被抓之人酒醒之后也十分懊悔。其实他没想阴谋论,就是酒喝多了嘴上不把门而已。

所以说,喝酒误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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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因为要出征的事气氛紧张,余柏林这里就更不用说。

余柏林替金刀卫传话之后,封蔚不出所料,果然大怒。

他立刻派人围了那将领的宅子,并且亲自率领亲兵将还在军营中的将领关了起来,然后直接将人扔给了金刀卫,并带话道,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要瞻前顾后,就趁早辞了金刀卫指挥同知的官职,去当个普通武官吧。

那指挥同知心中叫苦不迭。

若遇上其他人,他自然不用瞻前顾后。但金刀卫又不是莽汉,他也要顾及一下官场关系啊。

谁都知道德王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作为金刀卫指挥同知的他更加明白这对兄弟之情有多么厚,所以他不敢擅自拿人也可以想象。

但封蔚才不会理会这些事。说白了,金刀卫是必须要体会上意。这指挥同知明显揣测错了封蔚的脾性。作为金刀卫的官,他已经不合格了。

再来,他也没搞清楚事情轻重缓急。

太子遇袭之事如此之大,他这么拖拖拉拉实在不像话。这话传来传去就容易走漏风声,若是不小心被要抓之人得知,急急将证据销毁了,甚至狗急跳墙做出一些蠢事,那这责任谁担

若不是封蔚当机立断,立刻将人抓了,将那人家中围了,之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特别是现在是备战之时,那人若是给鞑靼传个消息,这仗还要不要打了

正因为是在备战,此等有嫌疑之人,才更应该当机立断抓获。至于得罪不得罪人,都是之后的事。

作为金刀卫,连这点血性和决断都没有,完完全全一个官场老油子的态度,瞻前顾后,一点担当都无,难怪封蔚会生气。

或许那指挥同知在京城的时候没遇到这种事,所以没有暴露出来他性格中的优柔寡断和没有担当。现在暴露出来,之后他的仕途就是到头了。

至少金刀卫,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

要知道,封蔚不但会当面骂人,他还是个会打小报告的人。这边骂了人,转头小报告就让人送到了他哥御案上。

若此人之后做事得力,还能弥补一些。不然等他回京的时候,就等着调任吧。

显然这指挥同知也知道这次事情办砸了,卯足了劲儿想要弥补。

那将领口中挖不出什么,但他家属和下人很快就都招了。虽然只是些蛛丝马迹,但串联起来,那将领与袭击太子之人有联系这一点,是洗不掉了。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那将领名叫尤为,是从草根一路杀上来,被许多士兵当做楷模之人。

既然是实打实的军功晋升,自然其在士兵中的威望也挺高。

如果不是封蔚也是用军功站稳了脚,兵营之中可不会这么平静。

当尤为的家人和下人招供之后,尤为虽然仍旧沉默不语,但已经无力挽回。

封蔚将人从金刀卫提了出来。为了稳定军心,这种事肯定要当着众将领的面说清楚。

袭击太子,私通鞑靼,对于北疆将士而言,后一条甚至比前一条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尤为和他的属下,都应该和鞑靼有血海深仇。尤为居然会私通鞑靼,这让这群和尤为有过命交情的汉子们实在难以接受。

若不是和封蔚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知道封蔚不是乱冤枉人的人,这次肯定会闹腾。

大概金刀卫知道这些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对刑罚的抗性很高,所以尤为身上并无刑罚痕迹。

对于金刀卫而言,用刑并非逼供的唯一手段。他们有的是其他方法,瓦解提审之人的心理防线。

尤为又不是面对敌人,他本来心里就有鬼,本来就知道自己是错误的,本来就知道自己差点造成了如何严重后果。虽然他一言不发,但他心理防线已经垮的差不多了。

当回到军营,当看到那些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的时候,尤为的心理防线彻底垮掉了。

封蔚看着尤为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废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他之前是颇为看重这个人,才会破格提拔他。

封蔚在上面坐着,即使底下之人如何心情焦急,也不能越过封蔚去提问。

虽然他们看着尤为的模样,心中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鞑靼于尤为有血海深仇,德王于尤为有提拔之恩,尤为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私通鞑靼,袭击太子,陷德王于不义

“本王现在仍旧不信你会私通鞑子。”良久之后,封蔚才沉声道,“据本王查到,你曾经因人陷害差点没命,有人救了你一家,让你有机会从军为官。以本王对你了解,你知恩图报,大概是为了报恩吧。”

尤为眼光闪了闪,低头不语。

“尤有为!到现在你还要包庇那人吗!那人于你有恩,那战场上护着你的那些弟兄们,他们是不是对你也有救命之恩你私通鞑子,对得起那些在鞑子手中丧命的兄弟吗!”终于一位和尤为兄弟感情十分深厚的将领忍不住道。

尤为低声嘶吼道:“我没有私通鞑子!我没有!”

“本王明白,你大概只是得了那人消息之后,在太子私自出营时,擅自调整巡逻的路线,让他们恰好错过太子。并且在此事之后,让人立刻将消息送达了京城。”封蔚冷冷的看着尤为,“你只是听那人指示,协助太子离开营地并且不被本王发现,你并不知道太子出去干什么,也不知道有鞑子等着掳走太子要挟大晖。你只是听那人指示,将此事发生后立刻传递消息,你并不知道消息传出去要干什么,也不知道那消息是用来对我不利。”

“但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封蔚怒喝道,“在得知太子会被引诱,私自出营的时候,你真的什么都没猜到!此事最终会有什么后果,你真的什么都没猜到!”

“本王实话跟你说,以本王身份地位,就算太子出事,也动不了本王根基!可你想过和你相处的这些弟兄们没有你想过被你私自调开的巡逻兵没有!你想过因为信任你,而听了你的话改变巡逻路线的岑千户没有”

“太子若是出事,未能拦下太子的岑千户会有什么下场,你到底想过没有!还是说你想过,但是都被你满脑子的报恩给压下去了!”

封蔚右手一拍,居然把扶手处直接拍断。在场鸦雀无声,只众人瞪着尤为的目光越来越愤怒。

“你很聪明,只是开玩笑似的跟岑千户随口提了一句。你认定了他对你的信任,你说那里有些动静,岑千户一定会派人去看。如果追究起来,若你没有暴露,就连岑千户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不会联想到你。”封蔚道,“可惜,纸包不住火。你再怎么小心翼翼,京城中那人却太过急躁,早早暴露了军营中有人与他暗通款曲。能在当日就得知事情结果的人,除了王府下人,就只有军营中人。可惜了,本王如此看重你的才干,却看错了你的品德。”

刚才出声那人泪流满面,他忍不住上前抓住尤为的领子道:“王爷说的是真的吗尤有为,你真的是陷害我”

尤为嘴皮子动了动,垂下了头。

岑千户一拳给尤为脸上揍了上去,旁边人连忙把两人拉开。虽然他们理解岑千户的心情,但是在王爷面前,实属不敬。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能减低多少罪名就减低多少罪名吧。不要让人把屎盆子都扣你头上。”封蔚看着仍旧一言不发的尤为,道,“我想,和鞑子拼死搏杀的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希望自己背上私通鞑子的污名的。只是传递消息,你家人还有活命的机会。私通鞑子,那就是诛九族了。你要为了报救命之恩,搭上你的九族吗”

尤为不言不语,跪在地上对着封蔚磕了几个头。这个在战场上都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泪流满面。

封蔚挥挥手,让人把尤为带了下去。

岑千户跪在地上,身体崩的挺直:“末将虽是受人懵逼,但差点酿成大错毋庸辩解。末将领罪!”

“撤职,打一百军棍。”封蔚冷漠道,“若想要将功赎罪,就在此次出征中,多砍几个鞑子吧。”

“谢王爷。”岑千户泣不成声。

这惩罚看似重,实际上是将此事揭过不提,不再追究岑千户责任。

若要追究起来,岑千户不但性命难保,连家人也难逃罪责。

“王爷……”张珊作为封蔚副将,在事情结束之后,只有他有资格站出来劝说,“王爷息怒。出征将至,王爷以大事为重。”

“本王知道。”封蔚环视一圈在场将领,道,“太子出事,朝中那些看不惯咱们武将的文人们,又有理由对咱们指手画脚了。看看这粮草!即使有本王在这里杵着,他们也敢砍了三分之一下来。若没有长青要回了屯田,早早的种上了高产的新粮食,又恰好遇上丰收。这点粮草,够糊口吗!”

“别说追着那群鞑子,把他们王帐彻底端了。恐怕我们刚深入草地腹地,就得断粮了吧”封蔚看着那群明显被调动起来不满之意的将领,继续道,“本王就不明白了,剿灭鞑子,再也不用担心北疆安危。这种一劳永逸的事,为什么朝中那些文臣总是要跳着脚反对,总是要拼了命给咱们拖后腿。好像我们武将立了功劳,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可鞑子不平,北疆就要年年死人。咱们手下的兵,老面孔又没了多少那些不是咱们大晖的黎民百姓吗大概没死在他们眼前,没死在他们头上,所以压制武将,不让咱们立功劳,比大晖的边疆安稳,比大晖边关将士和黎民的性命,都要重要了。”封蔚冷哼道,“这次居然敢私通鞑子,加害太子。这事要是成功,他们趁机发难,我们难得的好日子立刻就没了。只要他们乐意,我们兵营里的将领就得换大半。”

“太子出事,整个兵营中所有将领全有责任。”封蔚站起来,走到大帐中间,道,“将领都换走了,粮草粮饷再砍一半,说不定还会来个什么文官当督军。大家就又回到先帝时候,勒紧裤腰带,赤手空拳去打鞑子吧。对了,打完鞑子回来还不一定有奖赏领呢。”

张珊等将领低下头,双目赤红。

他们这群人都是经历了文宗那十几年北疆最黑暗的时期。没吃没喝没衣服穿,鞑子一年比一年凶猛。他们一边拿命去填去拼,一边还要被布政使等文官冷嘲热讽。

那段时间,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人一日比一日绝望,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国家为了君王可国家和君王可曾为他们想过一丝半点

直到新君登基,他们才有了盼头。等德王来兵营,他们渐渐有了好日子过。待布政使换成了余柏林,北疆就成了驻边将士中最羡慕的一个地。

不说底层士兵心中如何想,他们这群将领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本来太子之事,他们还想着是朝中有人跟德王博弈,大概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朝中大臣们倾轧之事,当然要躲得远远的,谁没事往上凑啊。

但听封蔚这么一说,他们心中黑暗的记忆瞬间被挑起来了。

德王说的没错啊。以他的身份,就算太子出事,他最多被撸了职位当几年闲王,反正皇帝陛下对他信任的很,过几年照样起用。就算当闲王那几年,除了闲了点,也半点不会亏待他。

而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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