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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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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蔚在临走前翻行囊的时候,翻出了余柏林在京城时,偷偷塞给他的那把手|枪。

封蔚抓了抓脑袋,道:“我差点把这个忘记了。”

余柏林虽然很想讽刺封蔚一句,但是好像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封蔚。本来这把手|枪涉及他许多秘密,但到了北疆之后,他也忘记这件事了。

当然,余柏林绝对不会承认,是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脑了。

封蔚道:“看到这个和你写的信时吓了我一跳,还好翻出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人,不然我还得想借口瞒下去。”

“这家伙真的很厉害啊,我能端了敌营,他可立了不小的功劳。不过我都是偷偷用的,尸体都一把火烧了,谁也没注意到我用了这……枪这是火铳吧”封蔚好奇道,“真厉害。我看哥已经下旨要制造这个了,你得到设计图了不过既然你早就得到成品,怎么不给哥,先给我了”

余柏林还没想好怎么找借口忽悠过去,封蔚就自己找到了理由:“我知道了,若是哥知道你先就得了成品,肯定会拿给工匠拆了。你只有这么一把,觉得要先塞给我让我战场上多一份安全吧。”

封蔚星星眼:“长青!”

余柏林干咳一声,默认了封蔚这个猜测。

封蔚高兴的眉飞色舞,这段时间的苦闷一扫而空:“现在设计图得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全部配备上这火|枪要是咱们的将士全装备上这个东西,还打什么防卫战,直接冲到草原,把鞑子一锅端了。”

余柏林黑线。你知道你口中的鞑子有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们还在欧洲建立过很强大的国家吗你知道要支撑这种大型战争需要多少损耗吗

余柏林泼了封蔚一头冷水,让他暂时别东想西想,变成一个战争狂人,为世界和平做出了卓越贡献。

可惜余柏林如此的贡献并没有记载在世界史上,他反而被世界史“抹黑”成掀起对外战争的“邪恶”人物,世界史的研究学者亏欠了余柏林啊!

当然,余柏林在华国人心中,就是圣人般的人物,圈粉无数,迷妹迷弟代代相传了。

现在余柏林狠狠打消了封蔚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且收回了封蔚手中的枪。

不是余柏林突然舍不得了,而是封蔚为了保守余柏林的“秘密”——他并不知道余柏林的秘密是什么,但凭借对余柏林的了解,他知道余柏林此番行为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因此他有子弹的设计图,都没有制作。

这一点让余柏林很无奈。他其实更希望封蔚能更注重安全一些,这一点小秘密的暴露他还是能解决的。

不过显然封蔚和余柏林想的差不多。

封蔚觉得以自己的武力值和双方战局的胜负局面,自己不需要这一利器保护也能安然无恙。所以还是尽可能的为余柏林保守秘密,不打乱余柏林的计划比较好。

余柏林把枪留下来,就是把枪作为范本给制作工匠们当模型,让他们根据设计图,尽可能的更快更好的将新型火|枪制造出来,给军队装备上。

余柏林推算时间,距离华国气候大变的年头快到了。到时候国内天灾不断,国内矛盾肯定尖锐。若不能在那之前,将边疆稳定下来,将会给晖朝造成极大|麻烦。

余柏林对华国天灾集中的时间将至而忧虑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他庆幸这段时间,是在当今圣上执政期间。

以现在的朝廷,以现在的君臣,定能将华国历史上最难熬的时期顺利度过。他也将为此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首先,他要让晖朝边疆最大的威胁解除。这样才好着手解决即将到来的内忧。

封蔚去关外例行巡逻,扫荡零星的装成匪寇抢劫的游牧民族。余柏林则准备完毕,开始清理手下的官吏。

余柏林手上有过鲜血,他并不惧怕上战场。

但他对牵连家人的刑罚却很不适应。

可现在他必须狠下心,按照晖朝的制度规矩来办事。

根据金刀卫的名单,余柏林恩威并施,各个击破。在地头蛇还在猜测刚及弱冠的文弱状元郎什么时候试探,如何跟他们周旋的额时候,余柏林根本不来那一套。

他选择以权压人。

金刀卫在刘溥的指挥下,和余柏林配合密切。曾毓更是一改平日温和的君子作风,变得铁血而冷酷。

余柏林定好抓什么人,金刀卫就直接抓人,曾毓立刻定罪,然后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

当地地头蛇一瞬间就被打懵了。

他们还在想余柏林什么时候宴请他们,在酒席上要怎么互相试探。之后余柏林要怎么瓦解他们之间的阵营,要怎么让他们就范。

若是面对面的交锋,他们有信心让这一位年轻的文臣吃大亏,让余柏林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但余柏林根本不像一个文臣。他根本不给你来虚以委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一套。

甚至一般官员为了面子上好看的先礼后兵,他都懒得来。

此刻他表现的就是一个老兵痞子似的。你不认真干,成,先打你一顿,看你服不服。

你服不服都没关系,你以为这些小官小吏和朝中重臣一样那么难培养吗不过是精通文书和计算的人,一抓一大把,他自己的家仆都能升任。你要是不服,我就把人全抓了,直接大换血

你要叫冤金刀卫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你要找人试压我的靠山是皇帝陛下。

你要掀起舆论轮笔杆子,谁比得过余柏林和曾毓这两个状元

他们随便写篇文章,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大晖。你所谓的舆论还没展开,他们的文章已经口口相传,成无数文人墨客交口称赞的佳作。

有句话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余柏林有六元及第的金身在,流氓起来无人能敌。

只要不要脸不管礼仪不顾名声,有权有武力的余柏林,就无人能敌。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是没兵在手。

枪杆子里出政权,且天高皇帝远。余柏林的施政手段就是,不要怂就是干。有本事你在金刀卫围上来的时候,带着家仆打上来啊。

分分钟给你打成叛国。

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制造舆论危机吗没机会。因为直接全部抓起来了。

你要进京告状你还没找到人送信,余柏林的折子已经通过快马加鞭,直接经由金刀卫的特殊通讯通道,递到皇帝陛下手上了。

朝中之事,余柏林完全不担心。有皇帝陛下兜着。

告状的人消息还没传到,皇帝陛下圣旨就先到了。

这群人被打成私吞屯田,勾结外敌,一道道都是灭族的大罪,完全翻不了身。

余柏林铁下心肠,衙门牢狱中人满为患。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南边的流放南边,该充军的充军,该网开一面的网开一面。

一时间,盘踞在北疆的望族纷纷式微,再无家族敢左右一地政权。

也只有余柏林这等和朝中家族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只与皇家关系紧密的人才敢如此做。

换做是曾毓,虽然他不怕这些人。但这些望族,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今天端了这家人,很可能这家人的哪个亲戚就是曾家某个亲戚,在这个人情社会中,会十分不好相处。

但余柏林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他就是孤身寡人,唯一有关联的,就是陈磊和张岳这两个老师。但他也只要不对陈家和张家下手,那些和陈家张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沾亲带故的人,可不用他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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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余柏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他无法忘却那些无辜妇孺的眼神。

罪不及家人的现代世界观是印在他灵魂里的。但现在他打碎了自己原本树立的三观。从一个现代人,真正变成了古代的官僚。

这种蜕变,让余柏林钻心刺骨的痛。

甚至,他精神压力一度大的怀疑自身的程度。但他都坚持了下来。

说句可笑的话。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无论自身变得怎样,是不是晚年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恶魔。但现在这些事,都是必须做的。

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了完成手中之事,完成自己的梦想,他只能融入这个世界,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哪怕会变成原本自己所唾弃的人。

到最后,抄的家太多、杀的人太多,余柏林渐渐麻木。

余柏林的改变,刘溥和曾毓看在眼里。

比起余柏林从现代带回来的三观,刘溥和曾毓就要习惯的快许多。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习惯了这种处理罪人的方式。

但即使习惯,在第一次看着那些懵懂的人因为家人的罪行,而无辜受罪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心里难受。

特别是刘溥,他刚当上金刀卫的时候,也是十分不习惯。

但这时候,任何人的宽慰都是没用的。需要自己走出来。

余柏林走了出来,他完成了蜕变。

这时候,他或许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他不再是个现代的穿越者,而是晖朝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正四品佥都御史,从二品的布政使,皇帝陛下的心腹大臣。

一个晖朝官场的官员。

之后,余柏林又做了一件,进一步击碎了他三观和底线的事。

他为了稳定民心,写下了许多诗词文章,痛斥这些“卖国贼”。

在他的诗词中,有边疆将士的浴血奋战,以及他们的食不果腹;有边疆黎民的坚韧不拔,以及他们被剥削的惨状;有边疆望族的纸醉金迷,以及飞扬跋扈。

这是余柏林在穿越之后,在晖朝第一次写这么多即兴的诗篇。

在后世文学界,此次北疆之行是余柏林文学作品的井喷期,这其中涌出许多真情实感的佳作,不乏流传千古的名篇。

这些诗作也随着读书人口口相传,很快传进京城,传遍大晖。当对北疆一无所知的人吟诵余柏林的诗篇时,脑海中会不由浮现出余柏林诗作中描写的景象,被其中充沛的感情感染,产生思想上的共鸣。

这些人随着余柏林的诗篇的流传千古,被永久的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能翻身。

原本朝中还有人想借此发难,当余柏林的诗篇文章传遍京城的时候,当所有读书人都义愤填膺的支持余柏林的时候,所有官员不得不偃旗息鼓。

他们也感于余柏林的诗作中传出来的感情,对余柏林所经历的事感同身受。连利益被触及者,也不得不叹息一声。

余柏林这一番大量的创作,奠定了他在历史中被神化的爱国精神化身的身份。

但他自己对于自己这种功利性的行为,是十分厌恶的。

他所写的诗作的情感是真实的,但是他的出发点确实充满着算计的。

他知道口碑对于文人的重要性。有口碑在那,只要皇帝陛下还支持的前提下,朝中大臣就拿他无可奈何。

对于文人而言,口碑,就是手中的一杆笔。

余柏林在穿越前,作为国学家的时候,他对这种为了某种政治或者经济上的目的,而进行创作的事是持反对态度。

或许是他当时地位已经够高,国家也已经发展的够好,足以支撑文学的纯粹性。

但现在他将自己灵魂热爱的东西,当做了工具。

这对于一个文人而言,是十分难受的事。

但文人们却不得不把自己的才学当做工具。除了才学,他们也一无所有了。

以前余柏林笑话,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诗人大学者,他们创作中最多的,永远是给达官贵人的歌颂诗歌。

到了现在,他也半斤八两了。

曾毓对余柏林此番应对很是赞同,他也和余柏林一样,创作了不少诗篇。

但他对余柏林此后情绪压抑表示了不认同。

在他看来,文学创作就是要有一定目的性,才会有灵魂。所谓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品,本身就没有灵魂。

文学作品是人创作的,人怎么能不食人间烟火

无论是隐世,还是入世,人所创作的作品,总是抒发自己的情感,从某种含义上来说,文学作品本来就是文人手中的工具,是他们为了抒发情感达到目的的工具。

所以只要是真情实感,那就没有什么好怀疑自身的。

看那诗作是不是真情实感,论质量就知道了。

余柏林的诗作既然能瞬间传遍大晖,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佳作,就说明余柏林的创作是成功的。他注入其中的情感是真实的,他书写的文字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不违背本心,所创作出来的作品就没有什么可耻的。

或许会被人诟病其目的性,但对于自身而言,这就是自己真实的诉求,不需怀疑自身。

无论身后是褒是贬,于我何干

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既然我已经选择,那就不要再为身后那些虚名而惶惶不可终日。

曾毓送了一副牡丹图给余柏林,上面题诗道“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余柏林看着那一副牡丹图,闭门沉思许久。

曾毓以牡丹比喻余柏林心中坚持。牡丹被人誉为天香国色,以喻余柏林心中对文学不沾染尘埃的坚持。

但这种坚持再好看,再高洁,与人与国又有何用只不过说起来让人夸赞一声而已。

枣花虽小,桑叶虽柔,但它们能结出果实果腹,能让桑蚕吐丝制衣御寒。我等读书人,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君王、为了黎民

文人手中的笔,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平天下”的目的而磨砺。

余柏林对牡丹图和题诗观想许久,终于茅塞顿开,走出迷障。

是他想岔了。

先别提穿越前后社会背景不同,就算是后世,文人手中的笔,又何止是消遣

不过是后世多用白话文,其用来抒发自己目的的文章也是白话文罢了。国学那时候是国之瑰宝,是技艺,是修养,是艺术品。所以才会超脱世俗之上。

而现在,诗词歌赋,都是世人惯用抒发感情的手段而已,并没有后世赋予的诸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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