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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久别重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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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咧嘴,一字一顿,“做媒。”

晴岚一惊,“王妃。你要做甚”

“来了好啊,来了就跑不掉了!”

然后,她笑了,笑得有些诡诈。

她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又把晴岚扶坐起来。

一连几个他来了,晴岚的声音有些怪异,甚至还带了一些抽笑的呜咽。夏初七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感受不到语态,却能看见她通红的眼圈,以及她眸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来了……陈大哥……他来了。”

“赶紧的!第二式来了——”

“……我说,好了,我说……”

晴岚左闪右闪躲不开,终是伏地笑着求了饶。

她说笑间,便去搔她,逗她笑。

“……”她分明就已经动粗了,好吧晴岚无语的看着她,夏初七却嘿嘿一笑,伸手到她的腋下,就要挠她的痒痒,“看来你是不晓得我的搔痒龙爪手有多么厉害……小娘子,不服,来战!”

“得了吧。”夏初七分明不信她,“快点说,免得老子动粗。”

大多时候,在夏初七的面前,晴岚也是称“我”的。有时候,因为她的善意与没有尊卑,晴岚甚至也会忘记自己的奴婢身份。可是在这一夜,在陈景到来的这一夜,她对自己的身份竟是格外的敏感,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没有人欺负奴婢,是风迷了眼。”

“去你的!”夏初七打了个哈哈,笑着坐下来,手肘着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她,“在这儿值班,也能把你的眼圈儿值红了说吧,谁又欺负你了”

“今儿我上夜,爷交代过的,一步也不能离开。”

晴岚不敢看她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勉强。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落入了夏初七的眼睛里。

“王妃……”

幽幽的夜,冷冷的风,她打了个哆嗦,却没有去添衣,也没有动弹,直到肩膀上传来一阵温热的压力,她才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埋着头,她颓废的想着,心里有一丝绝望。

从此,与他藩篱相隔,再无交集。

谁会不要一个公主,而要一个奴婢还是一个永远不敢把家世大白天下的罪臣之女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她叫“晴岚”,可她却不是晴岚。她的名字是王妃给她的,那么,她只能永远把真名埋藏。

错过了,总归是错过了。

但想想,也只是想想。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夏初七的房外,靠在墙壁上,抱着膝盖,思想飘得有些远。她想:如果在前面六年的时间里,她就鼓起勇气向他表明了心迹,也向爷坦白了情义……那么,在他没有成为驸马之前,她有没有可能被爷配给他为妻

认真说来,整整六年,今天晚上,是他第一次与她说到私事。

在后来的若干次与他接触里,她与他动过手,她与他说过话,他却始终有礼有节,从未有半点逾越本分的地方。每一次除了殿下交代的话,他从不说半句他自己的私事,以至于她除了知晓他叫陈景,是当朝的武状元之外,其余竟是一无所知。

只是,他恐怕早就已经忘了。

那一眼,她记了六年。

但不知怎的,无数姑娘仰慕于晋王的高华孤决,容色无双。她虽然也会仰慕,但也仅仅只是仰慕而已,却并无半分那种心脏乱跳的小女儿心肠。因为晋王那样的男人非她能拥有,也只可远观,不敢近看。反倒是陈景,在看见她使出枪法的时候,那不经意的一瞥,一种“物以类聚”的交流,让她难以忘怀。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见到晋王,也是第一次见到陈景。

她跪在地上叩头不止,而他跟在晋王的身边,静静而立。

见到陈景的第一面,便是在那样的一个月下。

受得晋王这般恩情,她下定决心从此追随。

罪臣之女,还是一个逃犯,这样的身份,她没有奢望过晋王会饶了她。可没有想到,听完她的坦白和自述,晋王只说了一句,“乃父是个儒将,大义之人。”尔后,他便径直离去,从此没有再问,更没有再追究。

她自知难逃一命,把一切都交代了。

一个贫苦人家的丫头,怎么可能会武

她当时吓坏了,赶紧跪下磕头。

从此,她隐名埋姓,混在一干丫头中间,一直未有露出半分锋芒,也没有出事儿。但习武之人,难免手痒,有一次她偷偷拣起一根竹节比划她的家传枪法,思念她的父亲之时,不巧被回府的晋王看见。

她父亲是武将出身,功夫了得,父亲宠她,她从小便跟着习武。在外风餐露宿的辗转了数月,她得遇晋王府的管家田富,那老爷子人好,看她孤身一人可怜,便领了她入府为奴。

原本这样的身份,她只有惬意的人生,会配一个好的夫婿,与那些宅院里的女人一样,生儿育女,安稳到老。可洪泰二十三年,魏国公一案牵连了他的父亲,父亲入了狱,阖府被抄家,她与母亲一道下了教坊司为奴,母亲不忍受辱自尽而亡,她却逃了出来。

在还没有入晋王府的时候,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父亲跟随魏国公夏廷赣辗转沙场,初为军中参将,在建国的战役里,屡有战功,洪泰年间,曾被敕封为正四品明威将军,后被洪泰帝擢升为都督佥事,协守辽东。家中共有兄妹五人,她是独女。

这一年,是她认识陈景的第五个年头。

望着寂静的夜空,她立在庭院,久久没有动弹。

晴岚为他送了衣服,打了沐浴的水,便退了出来。

陈景草草吃过饭,让人找了厢房歇着,只说明日再拜见王妃。

客堂里静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的尴尬。

在夏初七身边前后两年有余了,晴岚与她自是贴心,说起她的失聪,想到这些日子的假装不知情,连安慰都不敢有一句,她的情绪不免低落。陈景看她一眼,也没有多话,只是叹一句,表示知晓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近哽咽。

顿一下,见陈景眉头越皱越深,她又叹,“你知晓的,王妃是一个性子洒脱的人,她喜欢活得快活,也想身边的人都快活。若是我们担心她,同情她,或是怜悯她,她一定会不自在。”

“爷自是知情的。但爷有吩咐过,既然王妃不想我们知情,我们都得装作不知情,以免她难过。所以,我先嘱咐你一声,回头见到了王妃,你得看着她说话,若是她没有听见,你便再多说两遍,不要露出惊诧或者疑惑来,免得她发现我们在瞒她……”

松一口气,她情绪自在了许多。

陈景如今贵为驸马,但对赵樽的称呼并未改变。听他这样说,晴岚心里一暖,仿佛又回到了旧时的晋王府,他还不是当今的驸马爷,而是爷身边的侍卫,他与她之间,也没有现在的距离。

“这件事儿,爷可知情”

“一年多了。”

“多久的事儿”陈景诧异不已。

晴岚凝视着他的侧颜,微微笑着,一双细媚的眼儿里,隐隐有光芒浮动,“王妃还好,就是她的耳朵……”看陈景猛地转头,饭也不吃了,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自己,晴岚微微一顿,叹道:“她的耳朵不好使了。”

他问,“王妃可还好”

说起夏初七,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没有那般尴尬了。

这一点,陈景自然也是清楚的。

听出他在回避“公主下嫁”的话题,晴岚微微一窒,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以一个奴婢的身份,说这样的话极是僭越,随即也便不再提及,只微微笑着,也说鸡蛋,“这样煎鸡蛋,是王妃说的法子。你晓得的,她总是与旁人不同,脑子滑溜得很。”

她声音未落,陈景端着瓷碗的手便僵了一僵。他却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她,只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这鸡蛋煎得鲜嫩可口,味道甚好……我还从没有吃过这样的口味,晴岚姑娘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

兴许是心情放松了,她没太经脑子,便随口笑道,“没想到驸马爷还有这等本事,那将来永和公主下嫁入府,可就有福分享了……”

听他随意说起自己家的事儿,说起自己的父母,晴岚的心里突地一阵柔软,觉得仿佛与他近了不少。他吃饭的时候,她没有离去,而是静静地立在他的身边侍候着,一边夹菜,一边与他说话。

轻笑一下,陈景自己摆了碗筷,盛了米饭,坐下道:“幼时家贫,父亲服役军中,母亲眼盲,我便懂事得早,灶上的事做得虽不好,但勉强还可入口……”

晴岚轻轻瞄他,“驸马爷也会做饭”

见她亲自拿了托盘再返时,挽起的袖子也未放下,显然是自己动的手,他脸上的窘态更甚,赶紧迎上去,不好意思地道,“劳烦姑娘了,是陈某失礼了,晋王府里,我也不是外人,本应自己去做的。”

她离开了有多久,陈景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多久。

出了客堂,晴岚压抑住心里那一波波的紧张与慌乱,竭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拎了灯笼去灶上。灶上的婆子早已睡下,她没有叫醒她们,而是自己挽了袖子,系上围裙,把夜里为夏初七准备的膳食热了,又起了灶,敲了两颗鸡蛋,煎成油亮金亮的蛋饼,装在一个托盘里,款款端到了堂上。

晴岚一笑,“驸马爷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那……劳烦晴岚姑娘给一口饭吃。”

他面色一窘,想拒绝已不能。

陈景得了赵绵泽的旨意,便启程北上了。为了早日到达,他船到码头便快马加鞭的往北平城赶,一路上没有耽搁半分,确实也没有用晚饭。闻言,他原本想要说“用过了”,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一声,比他先回答了。

“驸马爷从京师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还未用晚膳吧”

见他转身听她,她沉默一瞬,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驸马爷,稍等——”

陈景看着她绞着手绢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陈某深夜到府,想来是扰了姑娘,实在有愧,我这便自去找个厢房安顿,姑娘好生歇着吧……”他说走便走,话音刚落,脚步便迈了出去,那一副雷厉风行的姿态,瞧得晴岚忍不住发笑。

这般僵持着,气氛便有些怪异。

晴岚笑了笑,抿紧了嘴巴。从他南征时开始,原本她想了他多少个日夜,就盼着还能见上一面,可如今人在面前了,她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那……”陈景窘迫一笑,“随你吧。”

晴岚沉默了一下,轻笑道,“今时不同往日,该有的礼数不能少的。若不然传了出去,旁人会说晋王府里的奴婢,没有规矩。”

他抬了抬手,肃然了脸,“晴岚姑娘,你我曾同府为仆,不必如此生份。”

一连两个“驸马爷”,弄得陈景颇有些尴尬。

许久……确实是许久了,久得她见着这样打扮的他,都有一丝不敢相认了。晴岚心里苦笑一下,见他一副客气有礼的样子,眼皮垂了垂,也恭敬地福身下去,“奴婢向驸马爷请安。不知驸马爷深夜到此,未及远迎……”

“晴岚姑娘,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陈景并未像往常的戎装打扮,一袭苍紫色的素面夹袍,一条蟠离纹锦带,一双黑色的皂靴,腰上并未佩刀,少了一些武将的肃杀之气,添了一丝清秀俊逸,看上去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看见她发怔,他也是愣了一下,便上前拱手作揖。

先前看到他的影子,她还以为思念过甚,产生了刹那的幻觉,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是陈景。远在京师的他会突然出现在北平,出现在晋王府,实在太过意外,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怔怔发着神,半晌儿都没有讲话。

只一眼,晴岚身子一僵,便整个儿的呆住了。

大抵也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的视线从面前的挂画中调了过来。

他身形高大,肩膀很宽,看上去有些眼熟。

穿廊过院时,夜风习习。她放轻了脚步,走得极为温婉贤静。客堂里的灯火亮着,可这会子府里的人都已入睡,所以并没有多余的人在,她踏入屋子时,只看见了一个男子的背影。

但她没有多问,只点点头,便径直离去了。

晴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不必叫曹典宝了。”甲一看她一眼,眸光颇深,并未跟随,“来人没有带东西,只是捎了一道京里的旨意来。但爷如今不在府里,如今天又晚了,王妃睡了,什么事都得留着明日,你且去安置好他,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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