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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埃德蒙·唐泰斯(三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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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安福利院原址就在在燕城市郊,不过年代太久远,那边早就改成滑雪场了,”临时落脚的度假别墅里,周怀瑾把从他家老菲佣那里拿到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这个人——这个女孩叫苏慧,费总跟我说过,这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她就曾经是恒安福利院收养的女孩之一。”

在座的一圈都沉默,因为除了周怀瑾,没有人不知道“苏慧”,不用他特意强调。

苏慧出卖亲生女儿换钱,继而犯罪又升级,利用自己的女儿拐卖其他女孩,拐、卖、杀一个全套,还把这一套传了三代人。

老照片上的少女天生眉清目秀,稍作打扮,能够得上一段赏心悦目的人间风景,谁能看出她手上的血债累累呢甚至直到她死后十几年,罪行才大白于天下。

令人如鲠在喉的是,在这起横亘二十多年、耸人听闻的犯罪里,三个罪魁祸首的结局都不能尽如人意——苏落盏未满十四周岁,免于刑事处罚,而苏筱岚和苏慧都已经寿终正寝,躺在女孩们的尸体上醉生梦死,最后,除了虚无缥缈的丁点声名,终身没有为此付出过任何代价。

“民办福利院的收支平衡一直是个问题,一般最后就是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民转公’,要么找到固定的长期捐助,早年间有一些海外华侨华人投建捐助的福利院,恒安就是其中一家,后来大概是因为捐助人意外身亡,这家福利院无以为继,也就不了了之。”周怀瑾顿了顿,“它的捐助人就是周雅厚——方才我就在想,杨波的母亲和苏慧都是孤儿,又都来自燕城,那个年代城市又没有扩建,燕城能有多少人口,能有几家福利院她们有没有可能来自同一家福利院”

“长得漂亮的被高价卖到国外,挑剩下的,就和人贩子接头,流入人口买卖市场。”骆闻舟想了想,略微一点头,“这个想法有一定道理,但也有个小问题——照他们这个‘养孩子卖孩子’的做法,恒安福利院不但有收入来源,还应该很有赚头才对。就算没有周雅厚这个捐助人,应该也不至于倒闭吧”

肖海洋说:“那也可能是东窗事发,被查封了”

“福利院因为贩卖人口被查封,这种事就算没能轰动一时,肯定也会留下记录。”骆闻舟摇摇头,“不会消失得这么无影无踪。”

众人一时间也是累,也是没什么思路,全都安静下来,好一会没人吭声。

这时,周怀瑾忽然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我想……我打算马上回周家老宅一趟。”

见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周怀瑾又说:“我顺着我母亲的指引,随便找了个度假的借口离开周氏总部,找到那个老菲佣以后,从她嘴里听到了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之后我就直接回国找费总了,没来得及、也没想到要去仔细调查周雅厚——如果所有的事真的和他当年捐助的福利院脱不开关系,我觉得,只要是人做过的事,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一定有线索。”

“要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穷凶极恶地追杀你了,”骆闻舟缓缓地说,“周先生,你一个人出国恐怕不安全,要不等两天,我想办法找人……”

“我可以陪同,”陆嘉在旁边插话说,“我可以多带几个兄弟,陪着周总一起去,放心吧,花钱请的私人保镖团也不会比我们更稳妥。”

“出国又不是随便飞一趟海南岛,”骆闻舟皱了皱眉,“你们现在临时办签证恐怕不太方便。”

“签证办好了,都是现成的,”陆嘉一笑就见牙不见眼,看着格外招财,“费总之前说,今年的员工福利就是让我们集体出国玩一圈,本来还以为白办了,现在看倒是正好。”

骆闻舟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陆嘉:“去年秋天,他刚出院那会儿张罗的。”

周怀瑾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费渡曾经约他在医院见面,给他细数了郑凯风谋杀周峻茂一案中的可疑细节,还提示他回去查看他母亲的遗言,自己走后没多久,费渡又立刻着手让陆嘉他们准备出国……世界上那么多国家、那么多景点,为什么他偏偏把“度假”目的地安排在那里

他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布置了吗

周怀瑾都听得出来,一个比一个敏感的刑警们当然更明白,陆嘉十分泰然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并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这就去订行程。”

“明天一早分头行动,”骆闻舟第一个收回目光,“你们去查周家老宅,我们这边去找找有没有恒安福利院的蛛丝马迹,随时保持联系,千万注意安全——现在什么都别想,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众人习惯于听他发号施令,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各自回房,打算借着难得一住的六星,把头天晚上睡猫窝的委屈补回来,肖海洋的脚步却是一顿,看向光动嘴没动地方的骆闻舟:“骆队,你还不睡”

“小武那边还没消息,我有点不放心,再等一等。”骆闻舟摆摆手,“你先去。”

肖海洋“哦”了一声,被他糊弄走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骆闻舟一个人,他站在落地窗边,一抬头正看见悬在中天之上的猎户座。并列的三颗大星星勾勒出光芒璀璨的“猎户腰带”,缓缓地横陈在如洗的夜空之中。

骆闻舟原本拿出了烟盒,捏在手里看了看,不知想起什么,又给塞回到兜里,他推开窗户,借着冬夜的寒风醒神。方才的只言片语,让骆闻舟难以抑制地想念费渡,虽然分开的时间还不如出趟短差长,他却有点一辈子都没见过费渡了的错觉。

费渡刚出院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俩关系很微妙,费渡满口甜言蜜语,没一句实话,他一方面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一方面又恨不能马上把人抓在手里。

骆闻舟记得费渡那时精神很差,好像随时随地都能靠在哪睡过去,连骆一锅都不怎么搭理,偶尔能看见他坐在阳台上发呆,一不吭声,就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时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这时,有人在他身后突兀地出声:“费总说,所有的事都应该有个源头,那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人,往往也有匪夷所思的过去,追溯到那个源头,有些事能简单很多。”

骆闻舟一回头,看见陆嘉吊着胳膊溜达过来,胳膊上的枪伤对他来说就好像擦破点油皮,毫无影响,陆嘉随手从付费的小冰箱里发出了一大盒坚果,开了盖递给骆闻舟:“你吃不吃”

“……不吃,”骆闻舟看了看陆嘉手背上的小坑,“把八块腹肌吃没了,以后我拿什么施展美男计”

陆嘉被骆闻舟人模狗样下的厚颜无耻吓得一哆嗦,连忙又开了一瓶可乐,给自己压惊。

“你在想什么”陆嘉问,“想费总为什么能事先做这么多安排吗”

“周峻茂和郑凯风为了谋夺周家家产,联手杀了周雅厚,十几年后,他们公司还没在国内扎稳脚跟,先找人撞死了绊脚石,一个是谋财害命,一个是买/凶/杀人,虽然看起来手法不太一样,但其实两起案子有相似之处——都是协作犯罪,都需要合谋共犯之间有某种程度的信任,都是伪装成意外的谋杀,”骆闻舟低声说,“周峻茂和郑凯风两个人会像‘狗拉三摊屎’一样,每次都换人合作,把自己的把柄丢得满世界都是么所以两起案子之间一定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这是合理推测,他事先做了安排也不奇怪,只是比别人想到得稍微早些而已。”

陆嘉穿着短袖,就着窗外的寒风嘬冰可乐,寒暑不侵似的,他静静地看了骆闻舟一眼,没吭声。

骆闻舟顿了顿:“怎么,你怕我会觉得他心机太深,未卜先知得太可疑吗”

陆嘉不置可否地一耸肩:“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们这种……揣着秘密和创伤,跟别人隔着一层什么的人。”

“兄弟,”骆闻舟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老替有主的人这么操心,出去是很容易挨揍的。”

陆嘉“哈哈”一笑:“费总救过我的命,为了他,挨顿揍算什么”

骆闻舟:“费渡对你们很好。”

陆嘉:“对你不好吗”

“一般吧,就会嘴上哄人,在家从来不主动干活,支一支动一动、拨一拨才转一转,没事还老气我,”骆闻舟先是面无表情地矜持说,“很欠教育。”

陆嘉无言以对,一脸“狗男男天天显摆”的唾弃表情。

骆闻舟又绷不住笑了:“你刚说的‘创伤’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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