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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深夜探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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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四十年,自以为已经是人精,可没想到那个传闻中高深莫测的世子,却让他硬生生有了一种虚空茫然的感觉,世子可以一直不动声色,但一定会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让你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寒菲樱看着他的表情,冷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到底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呢”

在那如刀一样眸光的注视下,杜盛将身体缩成一团,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寒菲樱清冷的声音将杜盛剥得体无完肤,“你知道因为你的贪婪,去年北境饿死了多少人吗可惜那些孤魂野鬼到死都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然那些冤魂夜夜都会前来索命,将你押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不要说了。”杜盛惊恐大叫,如果是在奢华鼎盛的杜府,他当然不怕什么冤鬼索命,但现在是在阴森森的牢狱,似乎无时无刻都有凄厉的呜咽声在嚎叫,令人毛骨悚然,再加上寒菲樱声音那种特有的穿透力,更让他如坠入幽冷的地狱。

寒菲樱并没有理会他,反倒加重了语气,“你的脚下是累累白骨,做了无数杀人不见血的勾当,黑锅却让别人来背,还以为可以永远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天道轮回,苍天开眼,却还有脸在此质问本妃”

自从进了天牢之后,杜盛无比害怕死亡,他很清楚,进了这里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去的,而且皇上命人将此案交给了大理寺,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大理寺卿再也不是以前糊涂蛋储成智了,只要打点到位,基本都有效果,现任大理寺卿可是那位可怕至极的世子,现在自己落入了他的手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现在尚书宝座已经不可能复位,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个卑微的愿望,也只能寄托在燕王身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已经不做任何指望,但新儿的政治生涯却刚刚开始,杜家不能就这么彻底毁了,而且在官场混了多年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如果他日燕王荣登大宝,只要上位者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洗白自己的黑历史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个时候,杜家再次崛起也指日可待,燕王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他入狱这么久,只认自己的罪,从来都没有提到过燕王,他要让燕王知道他的态度,保住他的性命,保住新儿的政治前途。

寒菲樱如何不知道杜盛心中所想见他咬紧牙关,只是淡淡一笑,神情悠然地看着故作镇定的他,语出惊人,“你还在等着燕王来救你吗”

杜盛双膝一软,冷汗涔涔,自己和燕王虽然心照不宣,但任何外人都不知晓,更加不可能知道自己暗中为燕王效力,寒菲樱如何能了如指掌

他下意识想否认,可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惊慌,不愿在一个年轻女子面前凸显自己的无助,定了定神,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老夫听不懂。”

寒菲樱长笑出声,“杜盛,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咬牙坚持什么,还要保护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靠山已经行舍车保帅之举了吗”

什么杜盛立即心生连绵不绝的恐惧,如果寒菲樱所言属实,燕王真的舍弃了自己的话,那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他最终还是相信燕王不会这么做的,自己这些年,也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是吗

寒菲樱满意地看着杜盛慌乱的表情,他不断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人都是怕死的,位高权重的杜盛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落到这步田地吧

虽然在寒菲樱的注视下,杜盛几乎虚脱,但多年在官场修行,不会如毛头小子一样好对付,仍是倔强地别过头去,冷冰冰道:“老夫和燕王从无往来。”

寒菲樱也不急,反而语笑嫣然,“你知道今天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吗”

杜盛茫然地看着寒菲樱,但好奇心的确被她勾了起来,装作不关心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走,“什么”

寒菲樱眼中的寒光稍纵即逝,但在昏暗的光线下杜盛根本看不到,“你监守自盗的滔天之罪,会引起多大的震荡,想必你自己也是知道的,今天皇上早朝的时候,专门提到你的罪行,想知道燕王殿下说了什么吗”

杜盛面色发白,能在户部尚书上混了多年的人,都是人精,心下一揪,难道燕王殿下真的舍弃了自己

“燕王说你这个户部尚书根本就是国之蛀虫,必须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寒菲樱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让杜盛的心瞬间凉透,却咬牙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朝堂争斗哪有情谊可言你挪动国库,罪大恶极,已经绝对不可能脱罪,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都会选择与你撇清关系,何况,燕王可一点都不傻,要不然怎么能走到今天呢”

但杜盛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不相信双方这么多年的默契,就这样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只因为现在他毫无利用价值了,燕王就翻脸无情到这个地步,摇摇头道:“老夫不信。”

寒菲樱轻轻一笑,杜盛已经在不经意间承认了他和燕王的关系,她不动声色,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的关系虽然是秘密,但如今你觉得还有替燕王保守秘密的必要吗”

杜盛心中的防线渐渐坍塌,但他仍是不愿相信,内心还存留着最后一丝希望,突然闭上眼睛,义正言辞道:“老夫一朝踏错,只因被歼人蒙蔽,怨不得任何人,若想让老夫污蔑殿下,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寒菲樱轻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燕王吗”

不知道为什么,寒菲樱的话让杜盛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似乎有种自己看不见的力量在暗中操控一切一样,而这种力量,恐怕是燕王都无法掌控的。

寒菲樱凝视着杜盛发白的脸颊,“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吧,你知道燕王那么多秘密,而且你们之间有那么多账目往来,如果你是燕王,你会怎么做”

杜盛忽然就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以贤德而著称的燕王,会做出这样翻脸无情的事情吗

寒菲樱见状,唇角微弯,“既然如此,你好好考虑吧,什么时候想通了,让狱卒告诉我一声,希望还来得及。”

杜盛不语,无凭无据让他相信寒菲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睁开眼睛,盯着那纤细修长的身影离开,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恐惧,不知不觉袭遍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寒菲樱走了没多久,杜盛刚刚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股劲风扑面而来,一个黑衣人鬼魅一样地闯了进来,狱卒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牢门大开,杀气如刀,本就是暗夜,光影晕黄,黑影立时就朝着杜盛扑了过去。

杜盛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但后面是斑驳的墙壁,无路可退,他想要呼救,但在这鬼影幢幢的天牢,他的呼救声显得那么微弱,突然咽喉一紧,一只利爪一样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很快他就觉得呼吸困难,视线开始模糊,只记得对方充满杀气腾腾的眼睛。

杜盛拼命挣扎,可他已经半死的身体哪里争得过心狠手辣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

他渐渐绝望,眼见就要丧命,可忽然觉得脖子一松,杀手松开了手,他肥胖的身体落到脏兮兮的地面上,口口声声说不怕死的人,往往都是因为死亡离你太远,如果死亡近在眼前,那种几乎可以席卷一切的时候的窒息感袭来的时候,才真真叫一个害怕。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虽然天牢也是人间地狱,但此刻终究是从人间回到了地狱,等到混沌的视线重新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狭小的牢房已经有两个人激烈打斗在一起,其中一个,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寒菲樱。

那黑衣人蒙着面,武功颇高,一出手就是寒菲樱的要害,寒菲樱面不改色,毫无惧意。

杜盛很少关注寒菲樱的事情,从来不知道,一介女流,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功,两人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刀光剑影闪烁,让从来没见这等场面的杜盛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寒菲樱武功远高于杀手,没一会,就将杀手拿下,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扯下了他的蒙面巾,冷冷道:“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被制服,正想咬舌自尽,却被寒菲樱眼明手快地卸掉了他的下巴,冷笑道:“在我面前,玩这一招,你还嫩了点。”

杜盛劫后余生,惊魂未定,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眼睛一亮,认出了那个黑衣蒙面人,惊道:“是你。”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地上的那个杀人他认识,是燕王的暗卫,他们曾经秘密会面的时候,见过这张脸。

寒菲樱见杜盛已经认出了杀手是谁,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杜盛和燕王的交情果然很深,直接认出了这个人,倒免了自己许多麻烦,既然如此,这杀手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袖风一闪,那杀手脖子一歪,就无声无息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见杜盛不敢置信,面如死灰,寒菲樱淡淡一笑,“现在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杜盛只觉得后背如同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爬上来,随时都准备狠狠咬自己一口。

刚才那杀手充满杀意的眼睛,让杜盛毛骨悚然,抬眸看向面色冷然的寒菲樱,这般娇艳如花的女人,杀起人来居然毫不手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死尸近在眼前,杜盛惊恐地往后面退了退,试图离那暗卫的尸体远一点,寒菲樱见状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刚才我回来的迟一点,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你挪动国库,畏罪自杀,这个理由,完全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这样一来,燕王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牵连到他。”

杜盛的脸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寒菲樱弯低身体,意味深长道:“你还在犹豫燕王有给你选择的机会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杜盛的声音紧涩得仿佛不是自己的,难道世子想要扳倒燕王不过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燕王手腕向来高明,在他出事之后,恐怕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和自己撇清了关系,杀人灭口,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莫非你想要让我帮你对付燕王为什么”

寒菲樱冷冷打断了他的话,“这就不用你关心了,如今燕王想要杀人灭口,无非是怕你咬出他,既然他这么无情无义,我真的不明白你还在犹豫什么”

死亡的气息仿佛近在眼前,杜盛越看越怕,皱了皱鼻子,“那我有什么好处”

寒菲樱漠然道:“我不想欺骗你,事到如今,你想要保住命已经绝对不可能。”

杜盛脸部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寒菲樱的话虽然无情,但却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心中的软肋,如果能活着,没人会想死,但现在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一千多万两的亏空,就是把他杀千百遍也赔不起,他已然没有生机可言。

想到这里,他无力瘫软在地,喃喃道:“那你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寒菲樱扬眉,一字一顿道:“保你的儿子杜新活着。”

新儿新儿也卷入了此事,而且和波斯人的交易就是新儿亲手完成的,这件事,寒菲樱显然心知肚明,只要世子想的话,新儿也难逃一死,杜盛的防线终于被击溃,恨恨道:“燕王向来精明,所有我和他的账目往来,都没有留下痕迹,他都下令一定要销毁。”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认为燕王未必会出手对付新儿,毕竟新儿并不知晓自己和燕王的关系。

不过寒菲樱的话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你爱杜新全城皆知,燕王又如何能肯定,杜新到底知道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秘密何况杜新已经卷了起来,对燕王来说,与其花费心思去猜测杜新到底知道不知道,还是一刀更加便捷”

杜盛彻底绝望,寒菲樱的声音带着一种杜盛无法抗拒的,“你当了二十年的户部尚书,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你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的。”

在寒菲樱的逼视中,杜盛终于交出了底牌,“不错,我手里有几封萧鹤轩写给我的亲笔密函。”

不过是利益结盟,杜盛选择投靠主子,主子看中的是奴才的价值,一旦翻脸,杜盛连燕王的名字都不叫了,反而直呼其名“萧鹤轩”,寒菲樱心中冷笑,果然是只老狐狸,查抄杜府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和燕王有关系的东西,她预感到杜盛手中一定有和燕王有关的东西,果然让自己猜对了,波澜不惊,“密信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杜盛仍是不死心,这个女人将他逼到了绝路,他却不得不屈从她,当年手握大权的户部尚书居然落到这般落魄的境地

“你应该很清楚,我想要对付的只是燕王,你不过是幕前小丑而已,而且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捞到的银两一大半都孝敬了燕王,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命无法挽回,杜新的命对我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我没有理由一定要杀他。”寒菲樱毫不客气道。

杜盛绝望的闭上眼睛,新儿从小娇生惯养,他根本就做不到严厉管教,性子娇惯了,明知道,可就是忍不住疼爱他,寒菲樱说的不无道理,咬了咬牙,“好,你一定要保证新儿的安全。”

寒菲樱道:“放心,今日世子提审杜新,杜新现在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之中,有世子爷坐镇大理寺,安全得很。”

杜盛蓦然明白为什么世子没有先提审自己,而是故意把自己留在了天牢之后,这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让他和燕王彻底决裂,燕王派来的杀手让他对燕王彻底死心,但明知道是陷阱,一种命运被他人随意拨弄的无助感油然而生,长叹一声,“好吧,我告诉你密信藏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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