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中计(1/2)
官媒行礼,“太太好,小妇人姓喜,是冰人馆的官媒,今日是来为袁大学士家的公子袁书凡,向贵府大姑娘提亲的。”
私媒面皮发僵,事情不对,这是一女许两家呀。
“这位是”王氏问道。
“太太好,小妇人姓洪,是百合坊的媒婆,今日是来为王举人,向贵府大姑娘提亲的。”洪媒婆硬着头皮道。
“王举人”王氏疑惑地看着她,“哪位王举人”
“王道林,王举人。”洪媒婆干笑道。
王氏在姚敦方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并没见过这个人,也没有要将姚静香许配给他的意思,这人怎么会突兀地请个媒婆来提亲
“洪媒婆是吧,虽然亲是由男方来提,但两家也先要通气,才好上门,这位王举人贸贸然然的让你上门,实在是不知礼数。劳你回去转告他,我们家姑娘,已许了人家,让他另寻良偶。”王氏这话明确的告诉喜媒婆,姚家没有做一女许两家的事。
喜媒婆掩嘴笑道:“国公府的姑娘,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就能觊觎的。洪妹妹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洪媒婆斜了喜媒婆一眼,道:“太太,王举人可不是冒冒失失就请小妇人上门来提亲的,这门亲事,可是太太的长子姚三爷,亲口许诺了。”
王氏脸色微变,“你说谁谁亲口许诺的”
“太太,是您的长子,府上的三爷姚敦方,亲口许诺,将自己的妹妹姚大姑娘嫁给王举人为妻,以手帕、玉耳坠为凭。”洪媒婆从袖袋里抽出一方绣着迎春花的帕子,在花瓣上,还绣着一个小小的香字。
王氏看到那方帕子,立刻睁大了双眼,姚家的姑娘,外出用的帕子,都不会有明显的标识,只有在家时,才会用这种绣着花卉图案的帕子。这也就是说,这帕子,不会是王道林在外捡到,拿来讹诈的。
“太太,小妇人先走一步。”喜媒婆走家串户,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见情况不对,赶紧起身告辞,梁国公位高权重,姚家内宅的事,不是她一个小小官媒可以听的。
“喜媒婆,事情尚未查明,还请喜媒婆,不要将此事吐露出去。翠桃,送喜媒婆出去。”王氏勉强挤出笑容道。
翠桃是王氏的心腹大丫鬟,知道王氏的意思,出门顺手就将准备亲事定下后,打赏喜媒婆的荷包塞给了她,用来堵她的嘴。
喜媒婆掂了下荷包,份量不轻,笑道:“请姑娘转告太太,小妇人绝不会多言的。”
“妈妈请慢走。”翠桃笑道。
屋内,王氏连灌了三大口茶水,也压抑不住胸口那团郁气。洪媒婆说得有根有据,她就是想否认,都否认不了。王氏的头隐隐作痛,袁家这门亲事,是大嫂相看好的,眼见事成,却冒出这桩子事来,而且坏事的还是她的长子。大嫂会怎么想老爷又会怎么想
王氏很想将那方帕子夺过来,不认账,可是想到姓王的手中还有玉耳坠,只能强忍动手冲动,道:“洪媒婆稍坐片刻,我去唤我儿过来。”
要唤姚敦方过来,根本不需要王氏亲自去,但她这时,已有些慌乱,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一边让婢女去蕴真院找韩氏,一边直奔姚敦方的院子。就快殿试了,姚敦方这几天都留在家里勤读诗书,没有外出。
“方儿,你是不是把你大妹妹许人了”王氏进门,劈头问道。
姚敦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道:“是的,母亲,我把大妹妹许给了王兄,就是我跟您说过的王道林。”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个姓王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轻易把静香给许出去呢”王氏气结地问道。
“母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妹妹已经及笄,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王兄家中虽然暂无人出仕,家底也是略薄。但好儿不贪爹娘财,王兄有才识,品行高洁。我拿他的文章给先生看过,先生说他写得好。这次春闱,他名次不会太低,又有我们家帮衬,他肯定能熬出来,到时定能封妻荫子。”姚敦方越说越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姓王的再好,他能好过袁大学士的儿子吗”王氏不悦地问道。
“母亲,袁书凡有什么好,他去年秋闱已落榜,三年后,还不知道能不能高中。大妹妹虽是庶出,可也是国公府的姑娘,怎么能嫁给没有功名的人”姚敦方振振有词地道。
王氏抚额,“所以你问都不问,就把静香许配给了姓王,为了促成这事,还把静香的手帕和玉耳坠交给他做凭证”
“母亲,儿子知道儿子这么是着急了些,可儿子这不怕因门第之见,大妹妹错失了这段良缘。”姚敦方解释道。
“你这混帐!”王氏骂道。姚静香是庶女,王氏对她的亲事再重视也有限,之所以会气得浑身发抖,责骂亲生儿子,不过是怕韩氏不满,怕姚训镗发火。
“母亲。”姚敦方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厌烦,觉得王氏实在是不可理喻,“袁家是高门大户,人口复杂,规矩也多,大妹妹嫁进去,未必是好事。反观王兄,他家中只有老父老母和一个出嫁的妹妹,大妹妹到去王家是低嫁,只要有国公府在,王家就会高高供着大妹妹,也不会嫌弃她是庶出身份的。”
“你要把静香嫁给姓王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怎么能擅自作主呢”王氏恨声问道。
姚敦方笑道:“母亲,我怎么就不能作主我是三房的长子,是大妹妹的长兄,长兄如父。”
“老子还没死,还轮不到你来长兄如父!”姚训镗暴怒地声音从门外传来。家中尚有高堂上,亲事自有高堂作主。
王氏回头看到姚训镗铁青着一张脸,撩起帘子走了进来,颤声喊道:“老爷。”
“你这个孽子。”姚训镗怒骂道。他是知道袁家今天上门来提亲的,衙门无事,他就留在家中,刚下人禀报他拙院发生的事,他就匆匆赶过来,想问问姚敦方,此事是否属实,恰好听姚敦方一番自以为是的话。
姚敦方辩解道:“父亲,儿子真的是为了……”
“你给我闭嘴!”姚训镗厉喝道。
“老爷,气大伤身。”王氏挪动了一下步子,拦在了两父子的中间,“有话好好说,您别发这么大的火。”
“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个孽子,立刻去把静香的手帕和玉耳坠拿回来。”姚训镗指着姚敦方道。
“父亲,儿子不会去拿的,儿子已将大妹妹许配给王兄,绝不会背信弃义的。父亲,儿子就要出仕为官,若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儿子以后还怎么在朝堂立足还怎么与王兄同朝为官”姚敦方气愤地道。
姚训镗盯着他,冷笑,“就你这样的,还出仕为官”言罢,姚训镗就往外走。
“老爷,老爷。”王氏追了出去,听姚训镗话里,仿佛是要断了姚敦方的前程,这是她绝对不同意的。
王氏在院门口拦住了姚训镗,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袍,喘息道:“老爷,我知道您气方儿不经您同意,就将香儿许了人,可方儿也不是胡乱许的。那位姓王的公子,已有了功名,等殿试后,授了官,香儿嫁过去,就是官家娘子,要比嫁进袁家好。袁公子是庶出,香儿嫁过去,不但要伺候两层婆婆,还有一个姨娘婆婆夹在中间,这日子可不容易过啊。老爷,方儿真的是一番好意,只是做事太着急也不稳重,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的尴尬。”
“听你这话,是要顺了那孽子的意思,把香儿嫁给那姓王的”姚训镗眯着眼问道。
“老爷,王举人手中握有香儿的手帕和玉耳坠当凭证,这门亲事不结不成啊。”王氏无可奈何地道。
“笑话,不过是一个小举子,他还能翻了天去。”姚训镗不指望姚敦方,决定亲自去会会那个媒婆。
“老爷,老爷,您等等我。”王氏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地跟在姚训镗后面。
夫妻俩进了拙院的西侧厅,没见着洪媒婆,问下人道:“那个媒婆去哪了”
“回三老爷的话,夫人已经把媒婆打发走了。”下人道。
“夫人可有什么话交待”王氏心存侥幸地问道。她盼着韩氏一出马,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回三太太的话,夫人没有交待话下来。”下人道。
王氏失望地叹了口气,姚训镗斜了她一眼,这是三房的事,她却想着把事情推给大嫂,这个主母,她可做得真好,忿然转身离开了拙院。
晚上用过昼食后,老国公把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和四个孙女召集到了榆荫院。
老国公端坐在黄花梨镶玉圈椅上,目光扫过行礼众人,道:“姚敦方跪下。”
姚敦方到此时,还是没有觉得把姚静香这样许配给王道林有什么错,“祖父,我…”
老国公威严地嗯了一声。
姚敦方老实地跪了下去。
“你们都坐下。”老国公道。
姚训铮等人依言在椅子上坐下,姚心萝看了眼,一脸色死灰的姚静香,暗叹了口气,明明是很顺利的一门亲事,却突生波折。
“姚敦方,你可知错”老国公沉声问道。
“祖父,孙儿没有错。王兄才华出众、品行高洁,若非孙儿与他交好,他未必愿意娶大妹妹为妻。”姚敦方倔强地挺着脖子道。
姚静香欲哭无泪,她并不需要那个姓王的娶她为妻啊,姚敦方的这番“好意”,她无福消失。
“你为大丫头许亲之前,你可曾问过她的意见”老国公问道。
“祖父,两家联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她置喙”姚敦方微侧头瞥了眼姚静香,不知好歹的东西。
老国公差点被他给气笑,“你还知道两家联姻,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为何还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来”
“祖父,事有轻重缓急,孙儿是怕大妹妹错失了这段良缘,才如此行事的。虽有不妥当之处,但成大事,不拘小节。”姚敦方强辩道。
“事关你大妹妹的名声,你觉得那只是小节”老国公气闷地问道。
“只要大妹妹嫁过去,就没有损坏名声。”姚敦方低着头道。
姚训镗被姚敦方的混帐话,气得额头青筋突起,站了起来,恨不能上前给他踹一脚。
老国公扫了姚训镗一眼,阻止他暴起,继续问姚敦方道:“你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用这种方法,逼你大妹妹嫁给那个姓王的,对不对”
“祖父,孙儿知道父亲母亲为大妹妹相中了袁家的袁书凡,怕袁家抢了先,才用这种法子的。祖父,您相信孙儿,王兄绝对比袁书凡有出息,他不会让大妹妹吃苦的。”姚敦方信誓旦旦地道。
“在你眼里,这姓王的就这么好”老国公冷笑,“我看不尽然吧。”
“祖父,您若是不信,明日孙儿将他带来拜见祖父,给祖父过目。”姚敦方道。
“不必了,他是个什么东西,除了你,其他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心萝,你来敲敲这个榆木脑袋,让他清醒清醒。”老国公不耐烦与姚敦方说话了。
“是,祖父。”姚心萝起身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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