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爱与险情(1/2)
绿霓看着荀真那震惊而又不信的眼神,怕她以为她瞎说,忙拍胸脯道:“荀掌制,我哪敢骗你我说的句句属实。”
荀真觉得这事真的匪夷所思,站起来狐疑地打量着绿霓半晌,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那厮几次三番的轻薄她,若不是她还有点理智拒绝,只怕早就被他拆吃入腹了,况且眼前这绿霓的皮相真的是一等一的好。
“绿霓,我知道你很担心会受到殿下的处罚,但也没必要在我这儿说些不等使的话,我说过已经当你道过歉了,就决不会食言,况且对于你所说的所谓秘密,我并不感兴趣。”
她又重新坐回椅子内拈针绣成了起来,表情极其冷淡。
绿霓看到荀真的眼里那震惊与狐疑之色退去了,从而又变得波澜不惊,心底大为失望,原本还以为说这个能打动荀真的心,别与殿下闹别扭,不然殿下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她的小命时时都悬着。
“荀掌制,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你以为我会傻得到处说这话吗若传到皇后娘娘耳里,我真的凶多吉少,只是你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我不想被你误会了去。”
等了半晌竟不见荀真搭嘴,绿霓失望地咬着唇转身准备出去,总觉得头顶的乌云似乎越来越厚。
手伸到门把处,她正要推开,斜眼却睨到荀真的面容动作不变,刻意看了一眼绣架上的布,只见那几针绣得歪歪扭扭,大失水准,原来她并不是无动于衷,这才把心放回原地,嘴角噙笑,快速地拉门出去,对于钱芳儿与庄翠娥的敌视她竟也能视若无睹。
屋子里的荀真心情很烦乱,绿霓的话怎会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只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容不得她乱想,只是这心却跳得厉害,她的脚想要飞奔去找他求证,理智却是拼命地拉着她,不让她轻易行动。
她茫然地绣着,难道他有毛病她突然很恶劣地想,但又不可能,那天……她不但看到过也被迫亲手摸过……现在想来手心都是发热的,再说事后她好几夜不能安眠,晚上总要惊醒几回。
庄翠娥敲了好久的门没人应,担心那绿霓是不是说了什么惹荀真不高兴遂自作主张地推门进来,看到荀真安好地在那儿绣着礼服,这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刚想悄然关上门,却看到那绣布上绣的乱七八糟,这怎么得了
她忙上前准备提醒荀真一句,近前去,看到她两颊嫣红,不知在想什么那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神游天府……
“掌制大人”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啊”荀真回过神惊叫了一下,忙抬头,看到庄翠娥正奇怪地盯着她看,瞬间,脸似充血一般红透了,羞死人,她刚刚想的若是被人知晓,这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
“掌制大人可是身子不舒服您看,这都绣歪了”庄翠娥上前伸手抚摸了一下荀真的额头,除了有些热之外,并没有发烧啊。
荀真暗中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勉强抑下脸上的红晕,笑着伸手把庄翠娥的手拉下,“庄姨,不用担心,没事,只是我……刚刚在想事儿,所以没留神这才绣歪了。”
拿起剪子,把那几路绣歪的线拆掉,她强迫自己不要乱想,绿霓的话岂能当真她为了活命,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说这些话无非是让她不要心生芥蒂,自己若当真了那才是可笑呢,宫里多少双眼睛,这种事瞒一两次可以,哪可能长久都不被发现的
庄翠娥也在一旁帮忙整理绣线,小心开导道:“掌制大人,绿霓那种女人说的话,你可别当真与她计较,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八成是绿霓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荀真才会在气怒之下绣错了。
荀真愣了愣,然后笑了笑,果然,就连庄姨也叫她不要相信,就算没有绿霓,将来还会有太子妃等等名正言顺的女人呢。
殊不知两人竟是鸡同鸭讲,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的话。
“庄姨,我怎会与绿霓计较这些,只是对她说的话存疑而已。”荀真道,入冬了,看来得想个办法见一见七皇子才行。
天气渐渐地变得寒冷起来,东宫殿内的偏僻角落里的炭盆已经安放了不少,孙大通扬着拂尘在角落里巡视着,就怕底下人笨手笨脚的,一个不好燃着什么那就糟了。
内殿里有着说话声,太傅严翰的声音却是极爽朗,“殿下,看来皇上是不准备给大皇子与三皇子封王了。”
宇文泓只是笑而不语,大哥因为与宫女的那点子事爆了出来,而三哥自然是受他那个娘贤妃所累,父皇震怒了,并且让他们在府里思过,看来封王确实是渺茫。
半晌之后,他才把茶碗放下,“收到廷寄,周思成在北疆的战事节节胜利,不过现在入冬,对胡国的战事也不能放松,太傅,你给周思成写封信,若胡国不出战,让他不要好战,只要守住北疆的疆域线即可,不能让大军这么快返回帝京。”
严翰的喜悦收了起来,皱眉道:“殿下还是担心二皇子晋王听说他缴匪颇见成效,必在近日内返回帝京。大军不回返也好,我回去后即可写信给周思成,也会悄悄地送到北疆去。”
这封信由他这太傅来写比较不引人注目,要不然一封盖有东宫印记的信件落到别人的手里,那就是大事件了,太子还是思虑甚周。
宇文泓点点头,目光看着淡青色溥纱外的冬景,倒有几分思念那个倔强脾气的小女人,都这么些天了,她还没来寻他,若不是放出话说下次见面必是她找上门来,他定会让孙大通宣她过来。
“殿下,高侍郎求见。”
高文轩回京了宇文泓示意孙大通领他进来。
严翰的身子也坐直了,不知这高家的公子可有带回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高文轩那俊帅的脸庞此时消瘦了不少,乍看下去像是重病初愈一般,脚步沉稳地进来内殿,朝那坐在屋内中央正拨着炭的宇文泓行礼。
“文轩,一路辛苦了,孙大通,斟碗热汤给高侍郎暖暖身子。”宇文泓沉声道。
高文轩道谢过后,接过孙大通递过来的热汤,轻啜了一小口,方才放下热汤,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亲手递给了宇文泓,“太子殿下,这次仅能查到这一封信,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勾结,只是可惜上面并没有任何他的印鉴。”
他名义上离开帝京前往别庄养病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可实际上却是收到消息前去查找证据,只是到头来还是没有得到有利的证据。
严翰瞅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宇文泓,“文轩,不是还有证人吗”
高文轩摇摇头,“我赶去时,他已经被人灭嘴了,好在那人狡猾,憋住最后一口气等我赶到,不然只怕连这漏网之鱼也得不到。”说到这里,他握紧拳头,若不是最后他好运逃脱了,只怕现在也遭到暗算了。
宇文泓把信递给严翰看,然后轻笑地道:“虽然不能直接用来指证他,但是至少让我们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比一无所知要强得多,况且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文轩,你这次还是干得不错,他绝对猜不到是你亲自前去。”
“殿下,若能得到他们通信来往的证据,那绝对是一个反击的好机会,陛下一定会听信殿下的言词,只是臣去迟了一步。”高文轩的眼里有着痛苦,当希望在你的面前时,你以为可以抓得住,谁知伸手握去时,却是满手的泡泡,一戳就破。
严翰看完信,嘴角也含着微笑,“殿下说得在理。”捋了捋胡须,笑望着宇文泓,“殿下,明年选妃也是至关重要,需不需要与皇后娘娘打声招呼”
选妃
正要再一喝一口热汤的高文轩突然被汤水呛住了,顿时猛咳了起来,太子及冠后就要册立正宫,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真儿怎么办他猛然抬头看向宇文泓。
只见到这个年轻英俊的太子殿下只是随意道:“太傅不用忧心,母后心中早有定夺,况且此事孤不宜出面,此事交由母后折腾即可。”
“殿下,那真儿怎么办您打算如何安置她”高文轩始终忍不下那句话,站起来双眼圆瞪地看向宇文泓,他要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若不是荀真倾心于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手,荀真原本就是他的未婚妻。
当年,他随母亲到荀家做客,荀夫人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只有两三岁的真儿身上,笑着拉住他的手道:“轩儿喜欢我们真儿吗”
“喜欢。”他笑得一脸灿烂地回答。
“那把真儿给你当媳妇,好不好”荀夫人仍是笑得慈爱地道。
媳妇是什么当时的他只有模模糊糊地认知,回头看向母亲,母亲微笑地朝他点点头,顿时,笑开颜地大声道:“好。”
荀夫人摸了摸他头顶上绑的两个总角,“可是,娶了我家真儿,就不能再纳其他的女人了,轩儿,可愿意”
他回头看向母亲怀里的小女娃,那晶亮的眼睛真是漂亮,遂连考虑也没有,大大地点了点头,并且说出那句很有名的话,“若得真儿为妻当以金屋藏之”的话。
那时候母亲与荀夫人都哈哈大笑,母亲甚至摇摇头笑道:“傻孩子,我们家又不是帝王,哪来的金屋”
只是笑声仍在记忆中回荡,可人面却早已是变了几变,不复存在,只有那桃花仍在春风中摇摆。
宇文泓亲手斟了一碗香茶,看着那飘飘渺渺的蒸气,淡道:“高侍郎,这事不到你管,也不到你来问。”
高文轩的火气涌上来,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好地待荀真,捏紧的拳头顿时控制不住飞向宇文泓,他笑得越是云淡风轻,他的怒火就更甚。
宇文泓连头也没抬,感觉到那挟着风声而来的拳头,他只是单手接过,顿时使劲包住高文轩的拳头,文臣始终是文臣,尽管他也练了几天拳脚。
严翰没想到为了一个荀真,这两个人居然互不相让起来,对荀真的观感顿时变差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祸水,忙上前准备拉开高文轩,“文轩,你疯了,竟然敢向太子殿下动拳脚,荀真只是宫女,这辈子也不能封后封妃的。”
“太子殿下,即使您的身份再尊贵,臣也不许你欺负了真儿,真儿的兄长下落不明,我就是她的兄长,她并不是没有娘家人。”高文轩怒火中烧地道。
宇文泓抬眼看向高文轩,真是一个痴情的儿郎,就算这样,也不能从他这儿把荀真抢去,他宇文泓难得看上一个女人,眸子里狠辣之光闪过,他的手一用力,高文轩的面孔有几分扭曲,然后一把反推,将他推出几丈远。
“文轩,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孤与你说过,荀真是孤的女人,孤自会安置她,同时也无须向你交代,你不是荀英,荀真的兄长也还轮不到你来当,你若真的为她好,就不要再这般意气用事。”
高文轩的脸色青红起来,被太子那一推,在冲力之下,他不禁跌倒在地,不忿地抬头看向宇文泓,只见到他居然悠闲地拨着茶碗里的茶梗,这个太子殿下越来越深沉,把真儿交给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严翰亲自上前把高文轩扶起来,“你爹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安心的,文轩,荀真是太子的女人,轮不到我们做臣子的多加议论。”其实他也不赞成太子与荀真有私情,太子似乎过于沉迷了,这是不好的先兆,帝王可以宠爱任何一个女人,但不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高文轩默然地任严翰把他押回坐在椅子里,一时间内殿极其安静,似乎各人有各人的心事,良久之后,高文轩才道:“殿下,刚刚是臣鲁莽了,希望殿下……能善待真儿,她已经过得这么苦了……”想到这里,纵使是大男人,他的声音也微微哽咽起来,“荀家人都是痴情种,他们对于另一伴要求极严,真儿选择了您,自然也会希望您真诚以待。”
宇文泓虽然爱惜高文轩之才,但他身上的毛病也不少,冲动鲁莽就是其中最要不得的,但是看到他痛苦的双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本来他不想与高文轩谈论这个问题的,他要交代的是那个小女人,而不是其他不相关的人。
高文轩看到太子那微不可见地点头,方才稍为安心。
气氛渐渐地又恢复了原先的平和,似乎刚刚的争执并不存在,但在三人的心中都有了微微的掂量。
宇文淳一张俊脸皱了起来,这段时日他不停地打听荀兰的下落,就算能寻回尸首也好啊,这算对荀真也有个交代。
倚红楼里的人都被帝京府尹押起来审问了,他也去问过,只是在一众烧焦的尸体中实在分辩不清哪个是荀兰据荀兰的贴身侍女的说法,似乎那天起火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在屋里,而且那夜的风势极强,那把火烧得十分剧烈,应该是烧成灰了。
可他始终不相信,那天若他可以早到一步就好了,就不会让荀真惟一的亲人落得那么一个下场,柳德妃打得好算盘,居然想到利用荀兰逼荀真就范。
“殿下,这儿风冷,还是回寝宫吧”苟公公小心地劝道。
宇文淳却是没有回应,而是两眼看着那湖景,此刻尚能看到风吹皱一池湖水的景色,再过些时日,上面结了冰,就再也没有这景致可看了做为荀真的朋友,他还是差劲的,竟有负她所托。
“殿下”苟公公劝道。
宇文淳这才悠长地叹息一声,转身准备先回寝宫,一味地避开荀真不是办法,总要见她一面把她姑姑的事情当面告之。
突然,前面有人狂速奔来,那人身穿紫色的衣服,似看到他们这一群人,竟大喊起来,“救命——救命——”
宇文淳不是好管闲事的人,虽然人影模糊,可这声音……
不正是荀真吗
瞬间,他的脚一转,飞快地朝那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奔去,一颗心跳得极快,就怕迟了一步,她会遭遇到不测。
荀真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人,回头看到那几名身穿尚工局宫女服饰的女人快速地追来,看来刚刚她耍的小伎俩奏效了,所以这几人才没有追得那么紧。
她努力压下心慌,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也不敢停下,就怕一停小命地就没有人了,谁知只顾后望,她被小石子一绊跌倒了,扑到地上,膝盖处传来了疼痛感,看来这回跌得不轻,忙想站起来,脚却是扭到了,一时疼痛竟站不起来。
饶她再镇定,看着那几名宫女服饰的人朝她冷笑而来,心知这回肯定凶多吉少,身子慢慢地往后退去,“你们不是尚工局的宫女,到底是什么人”
那几个人不回答荀真的话,而是对视一眼,然后分工明确,一人扑向荀真,而剩余几人却是阻拦宇文淳。
荀真看到那从天而降的短剑,这回看来小命休矣,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不甘,充满后悔,如果早知道就这样死了,她那天一定不会拒绝他的亲近,在这一刻,她竟然想到那天宇文泓落寞的背影以及那微微祈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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