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阁(2/2)
徐繁听到她的话抬头朝她感激地一笑,这位表妹的观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就连娘家人至今都未发现她的变化。
曲清幽原本以为出嫁那天她会极难哭出来的,可是当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当她真正在喜娘的话语声中给母亲三跪九叩之时,当她再抬起头来看到了粟夫人眼中的泪光时,原来,哭是如此简单,原来,哭并不是刻意而为之。
哭,是从心而发。
想到年幼时粟夫人会因她病了而彻夜抱着她,想到临出阁前粟夫人会为她设想的种种,想到出嫁后就不能像以往那样伴随在她的身边,泪水,就那样不经酝酿垂落下来,沿着脸庞滑入衣衿之中。
曲清幽的哭嫁是无声的,可是在场的人却被那无声的泪所打动了,就连喜娘的动作都愣了一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了一通好话,然后才扶了她起来。
粟夫人迅速地抹去了泪水,泣音道:“出阁是大喜日子,别误了吉时。”纵有万般不舍,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看着曲清幽那悄然抹泪的样子,罗昊首次觉得这哭嫁仪式还真是折腾人,不过他怎么总觉得他这娘子的泪似乎与哭嫁无关,仿佛带着一丝忧伤,唉,这女子真是磨人。
待喜娘将喜帕盖在曲清幽的头上时,罗昊这才朝曲文翰与粟夫人行礼告别,牵着大红绣球,让喜娘把曲清幽背到八人大轿上,这才跨上马。
喜乐奏响,八人大轿起程,坐在轿里的曲清幽数次掀起那轿内窗帘,看着粟夫人那变得越来越小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见了方才带着一丝怅惘放下帘子转头坐好。
一路上都有那围观的民众,难得见到婚礼的排场如此之大,尤其是新娘子的嫁妆丰厚的程度颇让人咋舌。
定国公府位于定国街上,全府几乎占了一条街的宽度,大门上高挂“敕造定国公府”几个大字。此刻中门大开只为了迎接新娘子,曲清幽的轿子穿过大门,直奔正堂而去。轿子停下,喜娘扶了她出来,接过绣球的一端,慢慢地步入她人生的另一个起点,身旁的男人也将会是伴她一生的人,但愿这次能圆满吧,她默默的许愿。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的声音,曲清幽又一次被喜娘扶了起来,有红盖头遮脸,于是也未见到别人脸上是何表情从耳边嘈杂的声音倒是知道今天观礼的人颇多。
“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曲清幽又被转移到新房里去,她在心里不禁苦笑,古人这结婚仪式真无趣,新娘子只要完成了拜堂就没啥事了,只需待在新房里等新郎来掀红盖头。
坐在喜床上,百无聊赖,曲清幽欲掀了那红盖头,让自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都被喜娘阻止了,周嬷嬷更是附耳说:“姑娘忍忍,这新房里还有很多定国公府的奴婢。”
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初来乍到太过出格于她确不是好事,尤其是很多人的个性她都未摸清,冒然行事就会失了先机。
这次曲清幽出阁,粟夫人把原来倚莲院侍候的人都给了她当陪嫁,那三个大丫头自是不在话下,原本想让周明也跟过来,但是被她拒绝了,当时粟夫人还颇为不解。她当时只是笑说迟些日子再说,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呆在曲府里,毕竟她曾把心中的担忧与粟夫人提过,粟夫人只是一笑置之,还反过来说她太过多虑。
等了很久仍未见新郎到来,曲清幽朝周嬷嬷问:“嬷嬷,新郎还未来吗”
周嬷嬷皱眉道:“姑娘再等等,估计是前头正在喝喜酒呢。”
曲清幽总觉得眼皮子在跳,心中一阵烦躁,这是怎么了自已平日里也不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没一会儿,有人步入屋里,苍老的女声道:“老奴给二奶奶请安了,前头大爷发病了,二爷今晚事忙不会进新房了,吩咐老奴让二奶奶早些就寝,不用再等了。”
周嬷嬷倒吸一口凉气,这新婚第一天就把新娘子晾在新房里,明儿个这事在府里一传开,她家姑娘的脸面都丢尽了。
曲清幽自己把红盖头掀了,一双美目扫过面前微弯着身但丝毫未见奴态,反而有几丝傲慢的嬷嬷,颇为优雅地站起,道:“不知嬷嬷如何称呼可是夫君让你传的口信”
那个老女人微掀鱼目,心中掠过惊讶,这新上任的二奶奶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遂声音不高不低地道:“老奴姓钟,是二爷的奶妈子。确是二爷让老奴传的口信。”
“钟嬷嬷,大伯的病严重吗”曲清幽温笑道。
钟嬷嬷低着头道:“大爷发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么不凑巧在今儿个发作,现在那边院子里正乱着呢。外头的喜宴都撤了,二爷也是抽不开身,还望二奶奶见谅。”
这老太婆的话虽不温不火,但是却暗藏刀子,若她不见谅,不用说第二天准会有闲话传出。整了整衣袖,曲清幽道:“烦你老去给夫君传个话,就说大伯的病要紧,清幽这儿不用担心。”
钟嬷嬷听后,道:“老奴记下了,二奶奶还是早些歇息。”说完,转身欲走。
“姑娘,这……”周嬷嬷欲言,手却被曲清幽拉住,顿时会意地不再说话。
钟嬷嬷正欲踏出新房的脚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周嬷嬷,“二奶奶嫁进了罗家,就是妇人,你是她的奶妈子,陪嫁来的,也该改口叫声二奶奶,怎还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