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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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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浑身一颤,既想躲,又不敢躲。跟着王后走虽然可能很危险,但继续留下来……被半子和阿乔发现是她怀了大王的孩子怎么办阿燕都是那个下场,她呢

冯乔听着外面的声音:“王后把她带走后想怎么办杀了吗”

蒋后说,“她肚子里如果真的是大王的骨肉,我是不会杀她的。”

冯乔:“王后是想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后和小公子一起养吗”

——什么

阿默剧烈颤抖起来,就算看不到她的脸,冯乔和蒋后也都发现了这个女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更害怕了。

——这是她的儿子!

——这个小公子是她的!

——她为什么要给王后王后想抢走小公子吗她不会给她的!

蒋后和冯乔都想到了她为什么激动,两人都有些惊讶,莫非这个女人还有些来历可是她们再打量一遍阿默身上的装束就更不解了。

冯乔转头问把阿默抓来的人:“这个女人你们是从哪里抓来的”

一个怪人说:“灶间,和那些粗役住在一起。”

蒋后笑起来,“冯夫人,你的人不会是找错人了吧”这难道不是那些粗役藏起来的女人她睡在他们的屋子里,怎么会是大王的女人

冯乔一个箭步上去撕掉阿默脸上的布,阿默吓得尖叫。

“你肚子里的孩子……”冯乔的眼睛渐渐瞪大了,她只露出了一只眼,阿默被这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瞪着,恐惧渐渐爬上背脊。

蒋后看到冯乔对着这个女人沉默下来,“……冯夫人认识此人”

冯乔的牙齿轻轻打颤,她像做梦一样说:“王后请回吧,是我搞错了。”跟她的语气不同的是,她抓住阿默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阿默被抓住了一块肉,疼得钻心,她拼命叫道:“王后救我!王后救我!”

一出声,这里所有的冯家侍女全都认出来她来了,顿时有人就扑了上去,还把冯乔推开,捧住阿默的脸上上下下的摸,上上下下的看,“你的脸为什么是好的你的脸为什么是好的啊啊啊啊!”这个女人叫起来,手指用力在阿默脸上抓出了深深的血道子,似乎仍不解恨,她低下头狠狠的咬在阿默的脸上!

阿默大声尖叫起来!

这时,怜奴、姜奔和阿如带着人冲进来了!

看到这么多人,冯家的侍女全都尖叫着捂着脸逃了。阿如先带着蒋家侍卫把蒋后和茉娘保护起来,带着往外跑,蒋后叫道:“等等!那个……”她想说把阿默一起带走,但怜奴已经带着人把趴在阿默身上的侍女给捅死,救了阿默。

怜奴抬头看了眼蒋后,做了个口型。

蒋后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跟侍卫走了。

侍女们都跑了,只有冯乔还坐在原地,就像刚才怜奴带人冲进来,杀人、夺人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死去侍女温暖的血慢慢漫延开来。

冯乔看着那具静静的尸体,没有悲伤,只有安祥与宁静。

怜奴杀了人,抓住仍在瑟瑟发抖的阿默转身就走,就像冯乔根本不在这里一样。他不关心这个女人,甚至不关心她是怎么知道阿默的事的,他更不关心阿默,如果不是她肚子里还有大王的孩子,他连这一趟都不必走。

不过王后那里……

怜奴把阿默照旧送回役者的屋里,在门外倒着一半役者的尸体,剩下的人全瘫在那里。怜奴把阿默扔进去,转身出来对他们说:“下一次她再被人抓走,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阿默醒来后,脸上已经糊上了厚厚的发臭的草药,她动了一下,在黑暗中也有一个人动了一下,吓了她一跳,她以为这里只有她自己。

黑暗中的那个人摸黑爬到灶头,掏出水、饼和盐菜,推到她面前,然后又躲了回去。

阿默愣了一下,抱住这些东西使劲吃起来!

大王不在,怜奴让姜奔好好守住金潞宫,把剩下的侍卫绕着金潞宫结结实实的围了三圈,宫女、侍人全都被圈在里面不许动弹,他自己轻轻松松的去了承华宫。

蒋后在等他。

“姐弟”两人见了面,却一点也不亲近。

“大王那里什么时候藏了一个女人”蒋后先问这件事。

“三年前。”怜奴轻描淡写的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蒋后忍不住问。

“告诉你,这个女人留得下来”怜奴反问她,“没有这个女人,又哪里来的孩子”

蒋后说不出话来。确实,如果三年前她知道大王藏了个女人,肯定会想办法杀了她的。但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现在也不会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怜奴说:“你们做事太绝。不管是你,还是蒋彪、蒋伟,全都要把人一下子打死。难道不知道留给别人一线生机,同样自己也会有一线生机吗当年姑姑如果留下一个朝午王的女人,现在蒋家又是个什么光景”

蒋后沉默了,她把怜奴的话听进去了,更因为她觉得这话很像父亲说的。现在再看怜奴,她开始觉得他确实是父亲的血脉了。

这样想,蒋后就对怜奴多了一分亲近。

“你说的对。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动手了。”蒋后说。

怜奴嗤笑。

蒋后一点不生气,反倒询问他:“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怜奴笑道:“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蒋淑说你和蒋彪蠢,因为你们的想法都很可笑。”

蒋后笑了:“父亲跟你说我和虎头蠢啊什么时候的事”

怜奴一撇嘴,“他说过很多遍,我哪里记得住”

蒋后:“那你说,我现在哪里没明白”

怜奴:“你没明白,重点不是蒋家的女人如何,而是大王如何;你没明白,不是蒋家的女人要生大王的儿子,而是大王要生儿子。没有大王,你们什么也做不了。可惜的是你和蒋彪都憋着劲非要让蒋姓女生大王的儿子。这一点上,蒋伟就比你俩聪明得多,他知道送蒋龙进宫,而不是送个女儿进来。”

蒋后仿佛抓住了什么,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不是,是父亲让我进宫的……”

怜奴好看又可怜的看着蒋后,“是啊,蒋淑是让你进宫,可他真的指望你能做什么吗他只需要你在宫里,不管你怎么折腾,宫外的蒋姓男儿才是他想要保留的火种。不管你是被大王喜爱也好,厌弃也罢,都不重要。冯氏女一死一残,冯瑄有什么影响吗我看,大王现在倒是更肯用冯瑄了。又因为有一份香火情在,怎么说也是娶过人家的妹妹,这份情谊,大王还是记在心里的。”

蒋后遍地生凉!

她懂了!

父亲送她们姐妹进宫,从来没期待她们能做什么。不管她们是死是活,是获宠还是遭厌,目的只是给大王和蒋家创造一份联系。

“你把蒋家看得太高了。”怜奴笑着说,“也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他看着蒋后坐在那里,像一个被人故意打破了最喜欢的玩意的小女孩。

“至于那个女人有什么重要的”他说,“大王只是喜欢找不是蒋姓、冯姓、龚姓的女人生孩子而已,没了她,还有下一个。只要一直给大王这种女人,就会一直有孩子。就算今天我去晚了,她真的被你或冯夫人杀了。那也不坏啊,大王不正好可以有理由把你也给弄死吗”

蒋后猛得看向怜奴,震惊的发现他是说真的!这让她遍体生寒!但理智又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样一来,对蒋家其实没什么,反而可能会有好处。她可能会自尽,也可能只是幽闭承华宫。但怜奴会因此更进一步得到大王的喜爱,蒋彪可能会被大王冷落厌弃,但还有蒋伟和蒋龙。

——母亲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蒋后沉默下来,看着怜奴,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哥哥教我。”

怜奴坦然受礼。

蒋后起身后,说:“冯乔认识这个女人。”

“她当然认识,那是火场中逃出来的冯家侍女。”怜奴说。

“如果让她杀了这个女人呢”蒋后说。

“好也不好。”怜奴似乎一下子就跟蒋后亲近起来了,直言不讳,“现在大王更担心的是你这个王后了,就算真的陷害了冯乔也没用,大王一定会借机对冯家施恩。”

蒋后叹气道:“看来这一计行不通。”她又想了想,说:“冯乔深恨此女,我想她一定会找机会杀她的。不如这样……”

怜奴凑过去,两人低声商议一阵,怜奴才告辞离去。

茉娘躲在自己的屋里,躲在床上害怕的直发抖。

那个女人竟然有了个孩子!

她居然有孩子了!

她为什么会有孩子

她眼泪直流,咬住自己的手,狠狠的拧自己,掐自己,掐出血来仍不解恨!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没有告诉姐姐,这个女人肯定不会有孩子的!

这下完了!她让姐姐陷到如今的境地!怎么办怎么办

——杀了她。

——杀了她就行了。

这几日,乐城的人都在说,大王在金秋节前出去游猎,那遮天蔽日的旌旗,那如云如海般的俊俏郎君,一片箭雨过去,无数的豺狼虎豹尽皆倒毙。他们绘声绘色的形容着大王的长须,大王的骏马,大王的宝剑,还有宝剑上花纹,还有那猛虎在山林的咆哮,百兽的战栗,大王和他身边的王公大臣谈笑闲适,等猛虎从山上冲下来后,大王只说了一句:“谁来为孤猎得此兽”

便有一众英武男儿争相而出,弯弓搭箭,一箭便射得猛虎。

“我记得公主就有一件虎皮裘!”

“我也见过!”

“那虎至少也有几百岁了!”

车中,龚香笑道:“听说街上的人都在称颂大王的英姿。”

这次出去打猎,龚香借口身体不好,只意思意思放了几箭,射了些锦鸡麻雀充数。反倒因为这样,获得了大王的喜爱。

车队已经快到乐城了,阿悟跟车下的下人耳语了几句,上到车上,关上车窗,对龚香说:“宫里出事了。”

“你说,阿乔闯进承华宫欲刺王后”冯瑄不能置信!冯乔说有事要与王后面谈,但又怕大王在宫中被他发现,所以他才极力促成大王这次的秋猎。

“她疯了吗……”他喃喃道,然后他就反应过来,连忙问从人:“四叔知道吗”

另一辆车里,冯丙听阿乳说完,点点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乳:“阿丙,你有话都可以对我说。想杀什么人,也可以告诉我。”

“别胡说。”冯丙,“难道我还能杀了自己的家族吗”

阿乳沉默了很久,“我宁愿为你去杀人,也不想看你现在这样。”

阿丙就像死了一样,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动容,他也不再关心任何人。

冯丙轻轻笑了一下,“阿乳,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我也不恨阿背。他们也是为我好……”

“为你好就要骗你”阿乳的声音大起来,“到现在半子都没有一个自己的墓!那个女人还顶着半子的名字在宫里!!”眼泪冒出来,他无声的痛哭,“我想杀了她!杀了他们……”

比起从人的悲痛,冯丙就像这是在说别人的事。

姜元回到宫中,蒋后就来求见了。

“王后来是有什么事”姜元问怜奴,怜奴连忙小声把事说了一遍。

“你说,宫里的是阿乔半子当年就烧死了”姜元愣了,突然想笑,摇头道:“冯家啊……”

怜奴道:“我还以为冯家不会这样,没想到他们不要脸起来也是……”他看了眼姜元,低声说:“就因为看您喜欢玉腕夫人,宁可让半子无名下葬。”

姜元:“冯司甫知道吗”

怜奴做惊讶状:“不知道吧!难道他能容忍这件事吗”他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腰带也不给姜元配上,兴冲冲就往外走,姜元哭笑不得的叫住他:“你做什么去快来给孤把腰带配上啊!”

怜奴呀呀呀的说:“我去在宫里传一传话啊,好让冯司甫知道这件事啊!爹爹你叫别人来吧!”说完就跑得不见影了。

姜元喊了两声见喊不回来,惊讶道:“这孩子真是……”不过他倒不讨厌怜奴这种性格。

蒋后等了一阵才看到姜元出来,立刻拜了下来,先忧心重重的说鬼殿的人好像不是玉腕夫人,似乎是冯夫人。

姜元也连忙做出惊讶状来,又痛心又愤怒,连声说:“冯家骗我!冯家骗我!”

蒋后好一通安慰之后,夫妻二人亲密无间的坐在一起,蒋后再小声抱怨大王竟然在宫中藏了个女人,她还是从冯夫人那里知道的。

姜元一脸尴尬:“这个、那个……”然后说这个侍女因为是玉腕夫人的旧婢,他也是想起玉腕夫人才收留她,又怕“玉腕夫人”知道后伤心难过才不敢告诉别人,命令她藏起来。最后愤怒道:“孤多番怜惜,竟然是个假的!”

蒋后柔声道:“那也是大王的妻妾,大王可不能只顾玉腕夫人,不顾冯夫人。”她微带妒意的说,“大王既然爱她,何不给她一个身份”

姜元沉默不语,蒋后泪水涟涟的道:“我知大王不信我,可我既嫁了大王,就是大王的妻子,一心一意只有大王,哪怕家父在此,也没有大王重要!”

姜元当然不可能信。

不料,蒋后小声说:“我知道大王的顾忌,不如这样,我回去以后,就说冯夫人阴谋刺我,恰得一侍女相救,此女乃冯氏旧婢,她不但救了我,还揭穿了冯夫人冒充其妹,骗取大王怜惜的罪状,但她此举也是背主,从此当然不能再做冯家人,我感她的救命之恩,大王也特意替她寻找父母,恢复旧名,这样……”这样,这个女人不但跟冯家没有关系,还义救蒋后,就连蒋家日后想要挟恩望报也师出无名。

姜元这才看了眼蒋后。

蒋后柔情似水的望着姜元,“大王,日久见人心。我愿永远等着大王信我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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