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节 靠岸（1/1）

“他把我们到来的消息通知兵工厂，”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老布罗也不怎么害怕费恩了，他现在都会主动跟费恩开起玩笑，“我想你不必害怕。”

“你真的觉得我会害怕这个？”费恩瞥了一眼水手们，“好吧，我确实被吓到了。一个巨大的东西突然吼起来还有谁不害怕的吗？”

海水在船首飞溅，费恩感觉脸上也溅上了海水，他尽可能地去呼吸海水的腥气。费恩看到泰坦的大腿内侧有着许多的箭孔，这座泰坦雕像不仅仅是布拉佛斯的象征，更是城市的第一道防御。

随着两侧岸边密集的松树林逐渐远去，原本强劲的风也逐渐缓和了下来，“铁鹦鹉号”驶入了一个大礁湖之中，前方又升起一座海礁，仿佛突出水中、长满尖刺的拳头，顶端的岩石垛口上密密麻麻布满投石机、弩炮与喷火弩。

老布罗整理了一下帽子，“这就是布拉佛斯的兵工厂，据说那里一天就能建一艘战舰，不过要我说这纯粹就是放屁，就是七神都不可能一天建造一艘战舰。”

数十艘划桨战船泊在码头边或者架在下水槽中，另有许多绘漆的船首像从岩石岸边无数个木头工棚中冒出来，仿佛关在兽舍中的猎狗，精悍、凶狠而饥饿，随时等待猎人号角的召唤。有两艘划桨船迎上前来，仿佛水面滑翔的蜻蜓，白色船桨上下翻飞。费恩听到划桨船上的人大声地说了一句话，然后老布罗就大声回应，这些词汇并不在费恩所学习的词汇范围之内，他只能听得懂几个词语。然后一名好像是海关官员的人就沿着绳子，从划桨船爬到商船上，大副领着官员进入了货舱当中。

“他们要检查货物，确保没有运送违禁品。”老布罗给自己塞了口酒，“现在哪里有什么违禁品啊，武器和盔甲在维斯洛特就相当的畅销了。”

费恩没有说话，而是趴在船舵的木板处看着海王的海关官员。他看到官员走了出来，冲着岸边喊着什么，随后随着一声嘹亮号角，两艘划桨船分向两侧，然后划桨船和兵工厂便被抛在了身后，船只进入了一片灰绿色的水域，水面波光粼粼，反射着细碎的阳光。这是一座用砖块，花岗岩，青铜和大理石建造起来的城市，它的城墙就是成群的舰队。

“我们要去旧衣贩码头，”老布罗说道，“那里都是外地船只，布拉佛斯自己的船都停在北边的紫港。”

“我想我能很明显地分辨两个港口。”费恩的目光所及之处，他掏出一个钱袋抛给老布罗，“我想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老布罗咧开嘴，一口发黄的烂牙咬了咬金龙，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交易完成。费恩转身进入船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并且拉过从甲板上回来的艾莉亚和希瑞。相比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费恩，天生活泼的艾莉亚和希瑞非常讨水手们的喜欢，她们也没有穿什么特别华贵，都是便于行动的服装。她们的怀里都是船员送的小礼物，什么小刀叉和钓绳，鱼饵以及软木塞。

“我们上岸之后，先去找个住的地方，然后我带你去黑白之院。”费恩对着艾莉亚说道，“我们必须有能让你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能力。”

“如果他们不要我呢。”艾莉亚知道费恩并不是想抛下她，她明白费恩的想法。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用以太污染你，让你获得施法能力，就像那些女术士一样。我并不会训练其他职业。”费恩手指挥动，所有的生活用品都乖乖地将自己塞进行李之中，“那样你会永远生不出孩子的，嗯，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船只划向港口以西，进入一条宽阔的灰绿色水道，水道上都是外国船只，不仅有来自伊班港的大肚子捕鲸船、来自盛夏群岛的天鹅船，还有许许多多本地划桨船。远处的港口有些简陋和粗糙，码头上什么人都有，搬运工人，戏子，船只维修工，妓女，乞丐。嘈杂的声音连还没停靠的“铁鹦鹉号”上都能听到。

老布罗已经让水手将两匹马牵到了甲板上，费恩一行人在船只停靠之后，就牵着两匹马走上吱呀作响的码头。即使位于旧衣贩码头，费恩也能看到许多大型建筑的聚集，超过二十座神庙，高塔和宫殿集合于一处，每一座与君临的贝勒大圣堂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比城市的其他位置，旧衣贩码头就显得相当的简陋，没有彩色的雕花与华丽的屋檐。但这是一座许多小岛聚合而成的城市，无数石拱桥上的彩色花纹都提醒着外地人这个城市的风格，布拉佛斯人在石拱桥上雕刻着上百种不同的鱼和螃蟹，还有乌贼，还有各种华丽的藤蔓。

有些房子建立在水道之上，使得水道成为某种隧道。水蛇形状的细窄小船在隧道中进进出出，它们有彩绘船头和高翘尾巴，而且是不划的，由人站在船尾拿篙子撑，撑船人身穿灰色、褐色及苔藓般深绿的斗篷。还有些平底大驳船上面堆着高高的箱子和木桶，船两边各有二十个篙夫；还有奇特的浮屋，挂着彩色玻璃吊灯，饰有天鹅绒帘幕和黄铜船首像。远处的沟渠和房屋上方，隐约可见一条硕大的灰岩管道，由三层结实的桥弓支撑，伸向南方的迷雾之中。

“我想这就是老布罗说的甜水渠了。”费恩一行人骑着马游走在城市当中，他指着这个横跨这座城市上空这个由三个阶梯式桥弓支撑的巨大的灰石高架渠，从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一直向南延伸而去。这条水渠跨越沼泽和浅滩，从大陆中将新鲜淡水运送过来，被人们称为甜水渠。富豪人家直接修建管道把水引入家中，穷人则用桶子在公共喷泉池打水。甜水渠的水是优质水，河道中的水都是咸水，不经仔细煮沸过后不能饮用。

费恩一行人骑着马沿着主河道前行，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并不介意欣赏一些风景。主河道两旁竖立着前任海王们的巨大雕像。它们神情肃穆，身披黄铜长袍，袍子上沾着斑斑点点的海鸟粪便。有的石像拿书，有的拿匕首，有的拿锤子。其中一位高举一颗黄金制成的星星，另一位放倒石酒壶，好让水流源源不断地灌入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