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又脏又野(1/2)
话音一落,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唐言蹊的手攥在真皮车座上,越扣越紧,直到指甲划伤了皮面,“庄清时!”
霍无舟还算冷静的,只皱了下眉,“老祖宗,只凭三个字母不能说明什么,我们还需要更直观的证据。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转深,“这不合情理。”
赫克托被他这么一提点,也想起来了,“五年前破产身亡的可是庄忠泽,她的亲生父亲!她就算再恨老祖宗,也没必要杀了自己的父亲,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只为了给老祖宗下个套吧”
“她也没这个本事。”霍无舟沉吟,“五年前入侵庄氏系统的病毒,确实是出自老祖宗之手,组织的机密文件,庄清时如何能得到退一万步讲,假设她真的有本事偷到病毒,再给她智商翻上十倍,她都不见得能研究明白那病毒该怎么用。”
唐言蹊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十分煎熬,连最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你们这是在想办法给她开脱吗!”
霍无舟看到她满脸焦躁不安的模样,俊朗的眉宇间褶皱更深,“先不要急着下定论,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转机”女人猛地抬头,褐色的瞳孔里如同盛着深秋的寒潭,目光冰凉刺骨,“你说的转机是什么转机除非现在她能让死人复生,否则兰斯洛特的仇,老子肯定会算在她头上!”
赫克托也没见过她这么讲不通道理的时候,不禁看向霍无舟,期待他能想办法劝劝。
老祖宗向来散漫又随性,脾气好得过分,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嘻嘻哈哈一阵什么都过去了。
可就是这样脾气好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别想轻易糊弄。
“老祖宗,zqs三个字母不一定指的就是庄清时,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
“比如”唐言蹊不冷不热地看向他。
赫克托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他所谓的“其他的什么”,遂放弃,“当然,不管怎么说,她的嫌疑还是相当大的,调查也要从她入手。”
霍无舟沉着脸,一言不发。
唐言蹊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忽然听到赫克托问:“你在想什么”
问的是面色沉凝、眉目英俊的男人。
霍无舟抬指掐住眉心,淡淡道:“我在想,我们现在拿到的证据是真的线索,还是有人想让我们拿到的线索”
倘若那幕后黑手当真神通广大到这份上,说不定也早就洞悉了兰斯洛特死前设下的最后一个圈套。
唐言蹊听着他的话,心脏不受控制地下沉,整个人像失重一般,手脚凉意湛湛,“不……”
赫克托忙握住她的手,“老祖宗,你没事吧”
霍格尔的视线沉沉透过后视镜,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当务之急,还是先征得陆仰止的许可,到庄氏旧楼被封的总裁室里一探究竟。那台电脑里很可能还保留着当年的入侵记录,如果能查到庄氏的防护系统是被何方ip破译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唐言蹊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思绪骤然凝滞。
她咬了下唇,缓缓对上霍无舟的眼神,艰难开口:“五年前破译庄氏系统防护的人……就是我。”
赫克托震惊。
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霍格尔的脸色都变了。
“是你”
既然是她,那还谈什么“含冤入狱”、翻什么案!
唐言蹊用力抓着头发,烦躁道:“我没有想害他破产,那时是因为他电脑里有一些我必须删掉的东西,我不得已才入侵了庄氏的防御系统。我发誓我真的只做了我要做的事,其他东西我一概没有碰。”
这一点别人也许不信,但以霍格尔和赫克托对她的了解,大约可以想象——
唐言蹊虽然是个电脑天才,可是她对经商、金融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
若是什么重要的财务报表、竞标底价、企业发展规划,她连看都看不懂,又何谈去偷盗
恐怕把一堆五花八门的文件摆在她眼前,她都不见得能分辨出来哪个是最机密、最重要的,只会皱着眉头一股脑地甩开。
“泄露庄氏机密的人不是老祖宗你”这下赫克托也犯难了,“问题是,病毒出自你手,侵入防御系统的人也是你,这已经从一定程度上构成犯罪了……”
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甚至根本不用服刑,赔点钱双方调解一番便可。
毕竟现有的法律对于高科技网络犯罪这一块还存在很大盲区。
听着他的话,女人的贝齿咬得更紧了,薄薄的两片唇瓣都泛起白色,“我知道这是犯罪,我本来就不是清白无染的。是我做错的事情、我来负责,但是我没做过的事,也别想让我来背黑锅。害得庄家垮台的幕后黑手,我必须把他揪出来。”
霍无舟听了许久,忽然问:“你有什么东西落在他手里,冒着犯罪的风险也要从他电脑里删除”
话音落定,整个车厢又一次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唐言蹊没有直视他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而是自顾自地看向车窗外,“没什么。”
赫克托听着都着急上火,“老祖宗,这些都是以后翻案的时候法官会问的问题,你总不能到那时候也——”
霍无舟亦是淡淡附和,“是,如果你连实情都不肯吐露,我们要如何证明犯下当年滔天经济大案的另有其人”
女人精致如画的眉目仿佛有细微的僵硬,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阴影落在她漂亮的眼瞳中,好巧不巧地遮住了里面全部的光芒,让人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究竟是何种神色。
她绷着嗓音,几分沙哑:“就不能,想办法跳过这一步,直接查出那人的ip吗”
“五年前没立案调查过吗”霍无舟望着她,眼眸如山间的清泉,静水流深,温度寒凉,“查出的结果是什么,你忘了吗”
唐言蹊瞳孔一缩。
五年前,查出的结果,入侵地址是她的。
再加上那时候她一心想为庄忠泽的死赎罪,就这么在法庭上心灰意冷地认了罪。
如今,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唐言蹊喃喃:“已经……太晚了吗”
赫克托嗤笑,“司法部门请的那帮废物能查出什么来当年若不是他们不准嫌疑人的亲友插手调查,我和老霍肯定亲自去拆了那台电脑!”
霍无舟颔首,“所幸的是老祖宗回来了,但凡那人在电脑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绝对逃不过老祖宗的法眼。”
唐言蹊忍不住抬手在脑门上拍了两下,“可这所有事,又和庄清时有什么关系呢”
庄清时是出了名的电脑白痴。
就像唐言蹊对经济、金融一窍不通一样。
那张薄薄的金属片被她攥进手心里,四角硌着她的皮肤,她也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沉思。
小兰。
你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这条线索,究竟是什么。
你在死之前最绝望最崩溃的时候想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
金属片沉默地躺在她的掌心,没有丝毫回应。
一如唐言蹊几个小时前见到的那道焦黑的尸体。
心痛到几乎承受不住。
良久,她闭上眼,轻轻道:“我等了五年,无所谓再多等这几天。其他事情暂时先放一放,这几天我想专心为小兰处理后事。他生前狐朋狗友就多,最是喜欢热闹、受不得冷清,我们这次还是把葬礼办的大一些,也算……”
赫克托瞧着女人闭着眼睛仍旧显得紧皱的眼眉,喉咙干涩到说不出一个字。
霍无舟素来和兰斯洛特不是一路人,交集甚少,连话都不多说。
可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伙伴。
就算他是铁石心肠,如今也该裂开缝隙了。
他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
唐言蹊似有所觉,睁开眼帘,不动声色地看向霍无舟隐忍淡漠的侧脸。
其实她方才还想说,当年红桃出事的时候,也正是她怀孕的时候。
陆仰止怕她情绪波动太大,伤了腹中的胎儿,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把红桃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以至于,她错过了红桃下葬的日子,错过了她的头七,直到陆相思被“引产”之后,她才在万念俱灰的悲恸中得知了这个噩耗。
她错过了红桃的葬礼,所以,这一次,梅花的葬礼,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耽误。
但是今天听了霍格尔说的、他对红桃的感情以后,唐言蹊忽然就不敢再在这个男人面前随意提起红桃了。
死去的人可怜,活着的人,又何尝不可怜。
……
唐言蹊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陆相思还没睡,坐在沙发上频频往外看,看到她时,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了亮,整个人像是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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