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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第五章 无心镜(五)彼时相聚短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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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江南是姑娘的眉梢桃花的眼。

春天来了,长安随从们都禀示昭王,可以出去散散心了。

一旁的宁府老管家也极力劝说,说眼下正是江南特有的上箬节,人们处处喝酒听书,赏花放灯,不去仿佛就要遗憾一辈子。

冼昭看了一眼坐在养心阁貂皮座椅上的聂莼桑,缓缓开了口:“也好,就依你所言出去走走。”

一行人着了便服,踏着早春三月的清辉,沿着青石板一路观赏。

昭王对节日的名字好奇,问道:“这姑苏,何时有了上箬这一节日?”

一旁的老管家便卑躬谄媚地解答:“原是没有的,只是承爷的恩泽,天下太平又富足,江南百姓生活越发地好了,可寻的乐趣便越发多了。”

“这上箬啊原是江南一村,村人取上箬之水酿酒,味甘冽而醇美,谓之上箬酒。传闻此酒喝至半酣时极佳,眼前恍惚能见仙女,所以此酒在江南一带很是走俏,久而久之上箬便发展成江南特有的一个节日。”

老管家说得摇头晃脑:“是日闺中小姐都可带桃色面纱出门欣赏春景。各路花市集市也在此时开张,示意春日来临。”

“说是赏春光,这么多蒙面女子,朦胧看雾雾里看花,不看成仙女才怪呢。”一旁机灵的小侍婢依言打趣道。

一众人就在说话间向前走去。

满街婷婷袅袅的女子,随行队伍里的小厮们左右顾盼不及。

但看见街上三三两两轻裘缓带的公子,时不时往他们这里望时,冼昭还是忍不住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巾,递给聂莼桑:“还是蒙上吧,入乡随俗。”

傍晚时分,一行人几经几拐,停停走走,居然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黄昏中的小镇是泛旧的颜色,颇有些年岁,只是屋上炊烟袅袅,街边走卒贩卖声声,却是一种繁华长安里没有的平静祥和。

远处夕阳下映着一座石桥,石墩刻着雀案,桥体却有多处破损。

一旁自带解说功能的老管家又合时宜地凑过来道:

“爷,前面那座,便是姑苏的鹊桥了。人说上有银河,下有鹊桥。这是月老为了成全尘世间的男女,布下阵仗,让有情之人千里姻缘一线牵。”

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旁的便衣乌衣卫阻止。

卫士拱手轻言:“爷,前方石桥残缺,龙体为重。”

“无妨,你们先退下吧。”

挥手禀退了众人,昭王只带了聂莼桑,徐徐行至石桥上。

此时刚过了未时,小镇上的男男女女皆聚拢在镇中的一处听书,桥上无几行人。

聂莼桑掺着昭王缓步之桥上,昭王缓缓道:“听说,你和宁王是在这里遇见的。”

聂莼桑点头:“嗯。算是吧。”

冼昭嘴角有一点勾起,像笑也不像:“坊间都说,鹊桥上,人成双。能有幸在鹊桥上遇见的男女,是天赐的福分。”

聂莼桑如往常没有太多的神色:“陛下不是从不信坊间传闻吗?”

“有时候,却也希望这些东西能够有用呢。”

冼昭嘴角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勾起,他还想说些什么,此时,桥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

“救命啊!救!救救我的孩子!”

放眼看去,一个田间劳作的农妇正指着河水里扑腾的幼童,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

昭王一个眼令,乌衣卫出,几个翻腾,便救起了落水的幼童。

被救起的童子满眼是泪,抱着娘亲又是一通哇哇大哭。

缓过神来的农妇赶紧催催怀里的孩子:“快,谢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童子作势便要超救命的乌衣卫磕头。

今日跟在身边的乌衣卫是名年龄不大的少年,慌里慌张地扶起童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别!别!我只是奉命行事,你要谢,就谢谢我主子吧。”

童子瞅了瞅一旁的昭王,吸了吸鼻涕,湿漉漉的跑来,要叩谢冼昭。却脚下一绊,摔倒在了昭王脚边。

许是摔得狠了,半天没有爬起来。昭王矮下身,伸出手:“来”,扶起了小小的童子。

瞅眼一看,这小镇真是小,这不正是那日施粥棚前,恶犬嘴里救下的小女童么。

小孩经这么一吓,也没认出冼昭。只是湿漉漉的来,满身是水,瑟瑟发抖,确实惹人心怜。

小孩低头看着破了的膝盖,眼里又噙满了泪水,只是碍着娘亲不在身边,一时找不到可以放纵的怀抱。

瞅了瞅眼前这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有点儿不敢哭;再瞅瞅旁边立着的姐姐,冷着张脸看样子就不好惹。小眉毛立即就委屈地耷拉下来,疼得抽抽,却不敢嚎。

冼昭笑了笑:“没事的,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疼了。”

闻得这一句,童子感到眼前这个人颇为亲切,一下没忍住,不管不顾便扑上去嚎了起来。

哭了有小片刻,一旁的老总管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去拉开了小童:“得了得了!”,扯开一看又是那日小童,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又是你!这救了你一回二回,这是赖上爷了不成?”

小童被宁福凶神恶煞地一吓,刚缓和下来,又被吓得哇哇大哭。

冼昭从怀里掏了掏,竟掏出拿出一块一口酥,他剥开纸包递给孩子:“喏,不哭了。”

小童擦了擦泪,带着鼻涕水儿接过糕点,斟酌着咬了一小口,鼻涕水儿吹了个泡泡,终于裂开嘴笑了。

聂莼桑看着冼昭,想:他似乎,是真的很疼爱孩子。他说的那句“国为国,只有妇孺老幼皆觉安稳,才能长治久安”,残女说他不能给百姓安宁,是这样么。

思忖间,冼昭又吩咐宁福给了农妇一袋银子,小童子和他娘千恩万谢抽抽搭搭地走了。

聂莼桑这才发现,昭王的衣服被揉得邹巴巴的,满身皆是污污的河水渍和青黄的鼻涕泪水儿。

她道:“爷的袍子弄污了,要不回府吧。”

冼昭笑道:“不打紧。这次出行,本就是过得平常人的生活。百姓劳累耕作,也没有时常跟换衣物的道理。”

眼瞅主子游玩兴味正浓,管家麻溜儿说道:“爷,这镇上最有名的呀,便是前头的茶汤铺子说书!哎哟说的那叫一个好呀!要不老奴引您和娘娘前去瞧瞧?”

这上箬节本来热闹极了,可晌午过后却难见人踪。安静中有一处喧哗就显得特别地引人注目,放眼处是一个茶汤铺子。

这可不,男女老少正围坐在那里听说书呢。

茶汤铺子里的说书先生正在讲前朝幽王舍江山取美人的段子,是个落于窠臼的陈段子,但大家伙儿就是爱听。

听着听着聂莼桑想起在宁府时,有人问过宁王冼子甄的一个问题:“如若可以选择,江山和美人,你会选择哪个?”

冼子甄说:“江山是皇兄的江山,美人只是我一个人的美人。我尽己所能所维护的,必然是自己的东西”,说罢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聂莼桑,她却避了开去。

这样的答案任哪厢女子听了都要动容,可是她是聂莼桑啊,血刀滚肉里的聂莼桑,死过一次了,早就没有了心的。

她当时执茶盏坐在一旁,看着问问题的天真小姑娘,不置可否,待姑娘走后,她只笑答:

“宁王殿下还真是怜香惜玉。可这江山若是倾塌,如山中之林的美人们,恐怕也难复存在了吧。”

她也不是觉得天下与皇权多么重要,只是她来自纷乱战国,满眼的血与杀戮,早知江山平和是多么的难求与可贵。

可不知为何,如今看着眼前的冼昭,这真真正正的大晁天子,她却很想知道他的答案会是什么,这个连她自己都嗤之以鼻的问题的答案。

他的答案,一定是美人吧。

她转过头,看到夕阳下冼昭的侧脸,在一众看客中如此出挑。

她轻声问:“陛下,如若是你,江山和美人,你会选择哪一个?”

昭王看着她,笑道:“没有选择”,仰头喝了一口茶,他接着道:“我的出生,决定了我不能自己做选择。”

莼桑怔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三岁入毒门谷,吃喝住行、一言一语、甚至什么时候微笑、什么时候皱眉,都是按照谷中的规矩来。自己不过一把有待打磨的兵器,一颗将要落下的棋子。器物的感情,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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