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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第五章 无心镜(三)此梦入姑苏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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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酸,停下手安慰道:“苡容,你也别太难过。”

她落寞只在一瞬,抿唇笑了笑:“其实我自进宫起就想通了,做他的妹妹,比做他身边的女人来的长久。”

我看着她,笃定地点点头。

世人皆言贵胄好,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最后所嫁之人是当初所爱之人,这该是何等希求之事。

苡容说,命就是命,天给她怎样的命,她就会怎样好好地活下去,至于心里珍藏的人,就珍藏着便好。喜欢得紧了,得失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之所以喜欢江苡容,就是因为她和我在有些地方特别相似,想得开、不强求。虽然比起她我是一个更倾向于挑战命理的人,这一刻却也觉得她这番话颇有些入世出尘的道理。

一觉补到日落西山,今夜宫中设宴,五品以上的宫嫔都要赴宴,我作为一个闲人虽也被邀请,但想想席间那些假笑逢迎推杯换盏,又想想自己被江老爷子放养而成,实在不喜应对这些,所以使了个小伎,提前拿汤婆烫红了脸,借身体不适推脱了。

苡容走后我移开被窝中的汤婆,只觉浑身燥热,便打算出门吹吹冷风,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闲庭信步又来到永荔宫前,我见月攀宫垣,堂内漆黑,想是没有人在。

心下也是好笑,这么大一个后宫,自己散步哪里不好散,非得来这永荔宫?可见我潜意识中还是很把聂莼桑当成那个隐士的。

“好吧,今个儿我也放自己一天假,且先不去想那些人与梦!”

我伸了个懒腰,抬腿欲离开,却看到一幢黑影一闪而过,我连忙躲在了一旁的酸枣树后。

暗夜中的女子隐在榕树阴里,月光却暴露了她的泼墨长发。

她道:“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来找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月光对照着接话人,挺拔的身躯,嘴角没了轻佻添了落寞,江南宁王。

“因为他可以给我的东西,你给不了。”聂莼桑嗓音淡哑。

“我给不了?”宁王像是怒了一般扼住她的手腕:

“你说你需要一个人免你半生潦倒免你内心困苦,我便将我的人我的王府,都悉数给了你;你说你要一颗真心,我便将王妃侍妾都尽数休退!可如今呢?”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骨节泛着苍白:“你却愿意到这天底下最大的牢笼来侍奉大晁皇帝!”

女子抚过扼住自己的手,依然像拂过一片纷落的杏花:“宁王你错了,那的确是我所求,但却不是对你的要求。”

宁王眸中稀了光火,恨恨道:“好,好,原来我冼子甄的心意,从来都是一厢情愿。”他一拳打在榕树上,细细密密的榕树花散落下来,似一场红白相间的凉雨。

斯人拂袖去,我看见聂莼桑站在那纷繁的花雨中,长而媚的眼中有看不懂的淡淡颜彩。

“阿眠!你在干什么!”

身旁有人小声呵斥,我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苡容蹲在酸枣树下的灌木丛里。

我揩了把汗道:“闲来无聊出来走走,你怎么在这儿?”

苡容把我拉了下来,悄悄说:“宫宴到一半,我看甄哥哥借故离席,便跟了出来,我就知道他又来找聂莼桑了。”

“怎么,你认识这住在永荔宫中的人?”我疑惑道。

苡容点点头:“她曾是宁王府中的舞姬,昭王元年的除夕夜在长安宫一舞成名,被纳入后宫,圣上却只封了她一个品级低下的舞涓,可同时也亲赐了她永荔宫。”

“那宁王来这是……?”

苡容叹了口气:“甄哥哥是喜欢她的,为她休了王府所有姬妾,我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做他妹妹来得长久。”

我追问道:“那他们是两情相悦?”

苡容眨巴眨巴眼:“我觉得不像,这聂莼桑像是没有心的一个人,又冷又淡,又怎会给甄哥哥回应?”

苡容挽起我:“走吧!你既然都已经睡醒了,看起来也不烧了,就陪我赴宴去罢!筵席乏味,你在旁还能有人与我逗逗乐!”

无奈入座,筵席之上我并无心歌舞,只在觥筹交错间一动不动地盯着宁王,他神情涣散,一觞接一觞地饮酒,不消半个时辰已是酒酣耳热,他将自己灌得咳喘不止时,眼神却利剑般地射向金銮宝座上的昭王。

我随他的目光看过去,龙袍下昭然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他呼左唤右,香鬓流云,骄奢淫靡的昏君之色尽露无疑。

只是他搂着酒姬的手腕上,带着一串和宁王相仿的菩提念珠。

大晁有这样的君主,难怪会岌岌可危。

我叹息着摇开头,也没多余心思去管这酒肉君王。要想解开聂莼桑之谜,还是得从眼前这与她感情纠葛颇深的人下手,所以一心焦急地盼着筵席早早结束,好再去探探宁王梦境。只是我每每焦急起来,神色镇定如常,唯有一个不太雅观的表现动作——抖腿。

我镇定自若颇有频率地抖啊抖,害得苡容看了我好几眼,最后还是憋不住关切道:

“阿眠,你要不要……去净房?”

我回过神来,连忙笑道:“啊!不,不的。”,心下翻了个白眼:天杀的,在摩诃山屁功夫没学到,倒和师傅南澄这群糟老爷们学会了抖腿!得亏是在苡容面前,要是哪天不小心在小西贝面前抖啊抖的,那...阿弥陀佛!我立马收了腿,老老实实地木鸡呆着。

最后一盅百官齐进的万寿无疆酒喝完,天色已经晚透,天上一颗星子也无。

好不容易甩开苡容,看着宦官们将宁王扶回宜岚殿,趁乱尾随而入。

捧着梦昙花,瞅着此人已烂醉如泥,我没费多少功夫就轻易滑入了他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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