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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选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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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走,凌老夫人倒是深深看着她的背影:“此女当真不一般,若是未曾许给宁王多好。”

一侧嬷嬷扶了她起来,道:“老夫人,您先去歇着吧。”

“驸马不醒,我也睡不下。听凌莫说,西南挑衅的人越发猖獗,只怕还要起战事,到时候朝廷若要推举人,就推举林将军吧。”凌老夫人深深看了眼林锦婳离开的方向,不再多说。

林锦婳回到牢房,牢里的衙役们越发的殷勤。

领头的恭谨送她回了牢房,才道:“林小姐,你那药真是神了,我吃过以后,昨儿晚上终于睡了一通好觉,你可知道,我是大半年没睡安稳过了。”

林锦婳看着被收拾的异常干净的牢房,浅浅朝他笑笑:“那就好。”

领头的也知道她昨儿忙了一夜,道:“林小姐累了一天,先休息吧,我让人一会儿就送吃食来。要滕云斋的还是翠鸣居的”

“简单些即可。”林锦婳看着他们殷勤的样子,倒有些不习惯。

领头的忙应下,便是牢门都没锁,便离开了。

林锦婳见此,眉梢高高一挑,倒在一侧小床上睡了下来,即便隔壁那如野兽般冰冷的目光还在,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东奔西跑耗费体力太多,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了过去,只是不知为何,梦里她竟是回到了前世,想起了赵阚曾说的小时候,她还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跟着娘亲一道入宫,见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宫妃,身边还跟着一个冷面小皇子……

她睡得沉沉,隔壁的人却是从不沉睡。

阳光从窗户落进来,她翻了个身,手淡淡垂在了床边,刚好落到了阳光里,那手纤纤修长,指若纤葱,在阳光下,越发的白皙好看。

他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刚好她的脸朝着自己这边。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眼睛合着,睫毛很长,五官美的好似杂技团中画师描的最好看的那幅画,不知不觉,他从暗处走了出来,蹲在牢边盯着她,仿佛一抬手就可以将她抓在手里一般。

就在他看得入迷时,入口处传来脚步声,他才猛地缩回了自己的黑暗处。

不多时,一男一女走了来。

林锦婳听到这声响,才迷蒙睁开了眼睛。

“小姐……”老六站在牢外,看到她时,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林锦婳这才坐起身来,看着他,许久不见,人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憔悴许多,不过今日他一身月牙白素锦长衫,青丝用玉冠挽起,若不是面容憔悴,当真是公子如玉了。

林锦婳看着他,浅笑:“你来了。”

“嗯。”老六看着她面上的温柔笑意,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怔,而且这次若不是小姐亲自去救自己,自己只怕要被那些人活活折磨死了。

林锦婳看他好似成熟不少,指了指牢门:“可以进来。”

跟在一侧的墨月这才发现牢门都没锁的,不由愕然。

很快走了进来,林锦婳让他们坐在一侧,才看着老六问道:“上次抓你的人,你可认识”

“认识。”老六面色不大好,看向林锦婳的目光也有些复杂:“不过小姐放心,他们暂时不会来找我了。”

林锦婳看他还是不想说,也不多问,只是那些人也认识怀琰,难不成老六也早就认识怀琰了

“那你在跟我之前,是不是就知道宁王。”林锦婳道。

墨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老六,道:“你就说罢,小姐若真要查你,不会查不到的。”

老六面色微微绷紧嘴巴张了几次,又把话咽了下去。

墨月跟林锦婳对视一眼,也不再逼问。

林锦婳看了看老六,又转头看向墨月:“花生的情况怎么样”

“他很聪明,教他办的事都办得很好。”墨月笑道。

“那就好,等我出去后,只怕还有得忙呢。”林锦婳说完,就看老六蓦地站起了身,朝她一拱手,道:“小姐,此番来,我也是来告别的。”

“告别”

“嗯。我要离开锦朝一段时间。”老六定定道。

林锦婳看他如此,想到他一直留在京城的目的,似乎想通了什么:“找到杀你兄长的真正凶手了”

老六见她一下猜到,先是愕然,而后才无奈点点头,在她面前,自己这点小心思似乎都瞒不住了。

“走之前,有一件东西我想交给小姐。”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没有写任何字的信封来:“我希望这个东西你一直用不上。”说完,才深深看了眼林锦婳,转身而去。

墨月是知道他今日要走的,看着他出了牢门,才跟林锦婳道:“他跟西夏皇族只怕有关,小姐可还记得当初奴婢跟您说过会易容的弦月公主”

“怎么了”

“弦月公主便是西夏国的长公主,传闻不但生的美艳,而且能征善战,非一般女子能及,还有传闻说,将来的皇位也是要传给她的。”墨月道。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历史上并非没有女子称帝的情况,而且这个弦月公主不但超越底下几位兄弟百倍,而且极为神秘,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有人想要谋害她,也根本抓不住人。

林锦婳闻言,只沉声道:“此人既然并非我们能惹的,只要她不来招惹,我们避开就是。”

墨月点点头。

又跟林锦婳汇报了一番嘉才人尸体失踪之事,才离开了。

她一走,定南侯夫人就来了,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眼角竟还隐隐带着春意。

她来看林锦婳时,特意让人带了上等绢布被褥,桌椅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牢房四面都是柱子,这里俨然要成了一个精致的闺房了。

定南侯夫人一看到林锦婳便拉着她笑道:“这次多亏了你了,能解决掉合香那个心腹大患,可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林锦婳听到这话,倒茶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才浅笑道:“侯夫人在说是什么,锦婳没听懂。”

定南侯夫人见她如此小心,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才笑道:“是我嘴笨了,忘了隔墙有耳,罢了,你先尝尝我让人特意给你炖的羹汤,你在这儿也是辛苦,好好的大家闺秀,竟要住这等破陋之地。”

林锦婳看着下人端到了跟前的羹汤,颜色和气味都很正常,可看着定南侯夫人灼灼的目光,只笑笑,道:“在这儿吃得素淡,倒是不习惯喝这浓汤了。”

旁的丫环一听,连忙笑道:“小姐可不要辜负了我们夫人一番好意,这羹汤可是拿了上等的人参和乌鸡炖的,可是极品呢。”

侯夫人笑笑不说话,就等着林锦婳喝下去。

林锦婳见此,只得端起了汤放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果然,汤到了嘴里就吃出了异味来。她的味觉不算极为灵敏,但侯夫人却过于笨,为了掩饰住汤里的药味,故意又加了一味极苦的黄连在里头想要掩饰住其他味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哪里还不知道有问题

一小口下肚,林锦婳就觉得手微微有些发麻了。

她将羹汤放在一侧,才笑道:“侯夫人身子最近好似不大好”

“当真”侯夫人紧张的问了一句,林锦婳浅浅一笑:“恕锦婳今儿不能替夫人看了,为了驸马的病,锦婳心中丝毫不敢乱,就怕到时候糊涂了,害了驸马爷。”

侯夫人闻言,眸光微黯,她这是在威胁自己,今儿端慧公主还在护着她么。

“对了,我才让我的下人去驸马那儿问情况,一会儿公主怕就要叫人来,侯夫人既然来了,不若提前去跟公主请个安也省得公主误会侯夫人不把公主府放在眼里。”林锦婳将发麻的手拢在袖子里垂在一侧,面上只做正常笑道。

定南侯夫人跟身边的丫环对视了一眼,丫环见林锦婳面色正常,心里也不大放心这羹汤,才跟着道:“既如此,夫人不若先去请个安。”

定南侯夫人觉得不甘心,可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隔壁牢房还有人,公主府的人又随时会过来,想了想,到底还是起了身,只笑看着林锦婳:“等你出了大牢,一定要来定南侯府陪陪我,如今我身边说话的人不多,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

说这话时,她面上的笑容都勉强。

林锦婳心里庆幸她一直就是个笨的,否则这种时候来背后插一刀,让她毫无防备,那就惨了。

等送走定南侯夫人,林锦婳才到了墙角,用力将方才喝进去的药吐了出来,又从袖子里摸了一粒解毒丸吞下,才坐到桌边松了口气。

她就说发生定南侯那件事后,侯夫人这般善妒的人怎么可能还和颜悦色的待自己。

她正想着,隔壁传来低低的呜咽声,似乎在询问她一般。

林锦婳抬头看去,下午西垂的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虽然脏了些,但能看到清晰的五官,有棱有角,尤其是一双眼睛,黑如珠玉,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林锦婳微微皱眉,才摇摇头:“我没事。”

她说完,那呜咽声才停下了。

林锦婳惊讶他能听懂人话,随后才想起他也是跟着杂技团的人一起长大的,虽然被当做野兽一般驯养,但应该也能听懂人话。

不多时,领头的衙役送了饭菜来,林锦婳才让他重新锁好了牢门,不过依旧没有什么胃口吃饭,只一心记挂着林锦澄跟王汝嫣的事儿,只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宫中,王御史垂首站在殿下等着皇帝批阅奏章,心里却记挂着此时此刻还在外面罚跪的林锦澄和王汝嫣二人。

过了许久,王御史见皇帝依旧稳稳坐着批改奏章,有些忍不住道:“皇上,林少将军今日还受了伤……”

“你不是不信任他么,现在倒是心疼他了”皇帝皱着眉头,拿起朱笔批了份折子,才道:“西南那些蛮夷还敢蠢蠢欲动,难不成真要跟我锦朝开战不成!”

“皇上……”

王御史不知说什么好,皇帝却是沉沉看他一眼:“王爱卿,你说朕应该怎么办现在陶家人也在宫外候着,朕是该成全你王家和林家,还是成全陶家”

王御史连忙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愿意为此事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微臣愿意辞官……”

“辞官你这是在威胁朕!”皇帝一拍桌子,寒声道。

王御史忙俯身:“微臣不敢,臣只是想,等臣贬为庶民,嫣儿就配不上陶公子了,陶公子也好另寻良配……”

皇帝淡淡睨着他,又默默去看自己的奏章了。

王御史就这样跪伏着,宫外,林锦澄跟王汝嫣也直直跪着,烈日当空,两人均是汗如雨下,却依旧丝毫不动。

林锦澄背脊挺得很直,往前挪了挪,替王汝嫣挡住些烈日,才转头看她:“嫣儿,委屈你了。”

王汝嫣心里只觉得甜丝丝的,苦吗一点都不苦,若是跟林公子在一起,他还深爱着自己,就是这样死去,她也愿意。

“我只担心林公子你苦。”

“我喜欢你唤我锦澄,你唤一声我就不苦了。”林锦澄耳根微热,王汝嫣也蓦地面颊绯红,互相看了一眼,均羞涩的撇开了脸去,但又都忍不住互相看了过来。

安公公守在宫门口,瞧见他们这小动作,心里也是感慨,只指着一侧的阴凉处道:“二位请跪到这儿来吧,莫挡了其他贵人过来的路。”

林锦澄微微一怔,看着已经转身进去的安公公,这才忙起身,又扶着王汝嫣到了阴凉处。

皇帝见安公公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陶家人还在外头”

“是,陶公子很执着,说林公子抢走了他的未婚妻。”安公公躬身道。

皇帝轻笑一声,放下折子去看王御史:“都说红颜祸水,如今一个王小姐却害苦了我的好几位爱卿,朕看来,这等女子还是赐死的好。来人,赐毒酒。”

王御史大惊,猛地起身看他:“皇上!”

安公公倒是寻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御史,低头应下,提步去了。

毒酒备下时,安公公让人摁住王汝嫣和林锦澄,道:“王小姐,皇上有旨,你若是愿意嫁给陶公子,死罪可免。”

林锦澄面色微白:“安公公,皇上为何这样说,汝嫣没犯死罪!”

“没犯死罪”皇帝从里面出来,淡漠看他:“红颜祸水,害的你跟陶谋都神魂颠倒,岂非死罪”

王汝嫣听罢,心里虽也不舍,却只跪直了身子:“臣女……虽死无悔!”说完,只重重朝王御史磕了个头:“女儿不孝,还请父亲原谅。”

“嫣儿……”王御史知道她是铁了心,竟是劝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林锦澄还要挣扎,却连嘴都被人捂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汝嫣被人灌下那杯毒酒,而后苍白着脸,倒在了地上。

陶谋被带进来时,刚好看到王汝嫣倒在地上没了生息这一幕。

皇帝看到他震惊的模样,道:“陶爱卿,你若是愿意,朕可以即刻赐王小姐与你为妻,入陶家宗祠。”

陶尚书一听,便暗暗扯了陶谋一把,若是迎了一个死人回去,还是皇上赐的,陶谋这几年就别想迎娶别人了,这对陶家更是不利。

皇帝见陶谋也犹豫起来,才看向林锦澄:“林爱卿,你呢”

侍从松开林锦澄,林锦澄这才朝皇帝猛地磕了头:“臣愿意迎娶王小姐。”

“死的你也愿意你要知道,若是朕赐婚,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妻了。”皇帝道。

林锦澄喉头哽咽,看着倒在一侧仿若睡去的人,双目赤红:“微臣愿意辞官归隐,只守着爱妻一世。”

陶谋的脚步往前踏了一步,却猛地被陶尚书拉住,只得沉沉看着林锦澄,死死咬牙,却终究没有说出‘我也愿意’这句话。

皇帝看着林锦澄,眉梢微挑,就连王御史都摇摇头:“林公子,林家就你一条血脉了……”

“锦婳也是林家人。”林锦澄哽咽。今日锦婳问他是否愿意为汝嫣舍下这条命时,他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皇帝看了看陶谋,又看了看林锦澄,才淡淡扫了眼安公公:“既如此,去拟旨吧。不过到底林爱卿有夺人爱妻之嫌,原本朕答应你,从西南回来之后便擢升你为二等将军,便作废,以当做惩罚吧。”说罢,转身往里而去。

林锦澄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提升为二等将军,只重重叩首:“微臣,谢主隆恩!”

安公公看着站在一侧不出声的陶谋,笑笑,转身跟了进去。

拟好圣旨后,他看皇帝疲惫的靠在龙椅上,笑道:“皇上,丽嫔娘娘好似接了轩王妃和小郡王来宫里,你可要见见”

皇帝顿了顿,才缓缓睁眼问他:“你说,世间真有如此痴男怨女么,即便死了,也要为她搭上一辈子。”

安公公是个聪明人,闻言,只笑道:“皇上取笑奴才呢,奴才是个阉人,哪里懂这些情爱之事。”

皇帝闻言,倒是笑出了声,才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只老狐狸,罢了……”他顿了顿,才低哑着嗓子缓缓道:“上次嘉才人的侄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公公眉心一跳,忙躬身道:“好似叫薛闻心。”

“薛闻心……”皇帝的手指慢慢叩在桌案上,一声又一声,直到天色将晚,才道:“去把她秘密接来。”

安公公震惊的抬起头,看到他好似回忆故人的目光,忙垂眸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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